忽听孙嬷嬷悄悄咳了一声,太夫人这才收回目光,手里的念珠又重新转动起来。就听她缓缓道:“既返来了,就放心住下。畴前的事……不要再想。能在佛前奉养这几年,或许恰是你的福分。”
长眉凤目,模糊可见年青时的风采,只颧骨略高,看着性子刚烈些。那一双眼睛就如古井般通俗无波。见她看过来,若瑾忙上前两步恭敬跪下叩首。
豆蔻的笑一下子僵在脸上,见林嬷嬷虎了脸,噘着嘴老诚恳实跪了下来。就听林嬷嬷厉声道:“你可晓得错了?”
若瑾悄悄整整衣裙,将手炉递给丁香。眼观鼻鼻观心肠跟着孙嬷嬷迈进门槛。
“若瑾初回府中,该当来拜见老祖宗。”
一番话说得豆蔻丁香都低头考虑。若瑾晓得这是为她们好,依豆蔻的鲁莽性子,只怕今后有吃不完的亏,也就没拦着。
“别说是保护主子,如果女人刚才不脱手,你这打白挨了不算,就是叫一顿棒子打杀了也平常!”
“嘶……”豆蔻只感觉一阵刺痛,忙问道:“女人,会不会……会不会留疤?”
“孙嬷嬷。”太夫人又喊了一声。孙嬷嬷会心点头,回身进了阁房。未几时,重新出来,手上多了个巴掌大小的木匣子。
问林嬷嬷时,林嬷嬷只推说不知,半个字也不肯透露。若瑾看出她实是不肯说。可内心也晓得嬷嬷只会为她好,也只得暂把疑问压在心底。
“若瑾晓得,谢老祖宗教诲。”若瑾恭谨答道。
若瑾微微惊奇了一瞬,很快又平静下来。满府里连姚夫人都算上,林嬷嬷只交代务需求极力讨得太夫人的欢心。只怕这位隐居深宅的老祖宗并不像外人觉得的那样一心向佛万事不管。
郑太夫人却不像若瑾想的那样正襟端坐高高在上,家常穿戴赭石色竹叶暗纹缎面长袄,随便歪在临窗大炕上,手里渐渐转着一串佛珠。
豆蔻又羞又怕,眼泪汪汪地不敢出声。若瑾替她上好药在一旁净手,笑道:“好了,你家女人的手腕你还不知么?”
接连几日承平无事。若瑜想是受了甚么交代,并没有再来找若瑾的费事。至于姚夫人,若瑾每日晨昏定省,连她的门都没得出来。只叫在院子里冲着上房叩首行了就罢了。除了初返来那一日,姚夫人竟是连面都不肯再见。
豆蔻听了长出一口气,拍拍胸口道:“女人可吓死我了!”想到侍棋被若瑾一巴掌打得目瞪口呆,竟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小蹄子也没讨了好去!还是女人短长,给我报了仇!”
答了这一句,久久不见太夫人再说话。若瑾惊奇地昂首看时,发明她正定定看着本身,脸上神采似喜似悲,那目光却又像穿过本身看到了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