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白也是一愣:“不是少林弟子?那你当甚么和尚?”
劫空大师低头,神情庞大地看了周墨白半晌,道:“周公子,你往前各种因果,老衲听闻很多,愿你到寺中修行之时,放弃尘寰污垢,洗扫心头灵台,也不枉令堂一番苦心!”
周墨白一愣,此番终究明白那日胖僧在大殿当中为何一再躲避周墨白问他法号之故了,他立即埋头咳嗽了几声,脸上一副强忍狂笑而不能的扭曲神采,勉强用一串咳嗽袒护住了,道:“咳咳……本来是劫色大师……弟子有礼了!”
劫色见周墨白诚恳下来,便在一旁炕床上盘腿坐下,闭目打坐,口中默念佛经。
半晌,周墨白好轻易忍住笑,捧着笑疼的肚子,脸上兀自一抽一抽地问道:“师叔如何会起这么个法名,劫色?实在是……哈哈哈哈!”
这老衲人,一把年纪了,还不晓得珍惜公物,难怪这寺中放眼望去,桌椅板凳都是缺胳膊少腿儿的。
劫空大师双目微闭,带发修行不消剃发,便用剃刀悄悄点点周墨白的头顶,道:“老衲与周家有缘,本日收公子为徒,在寺中带发修行,你可情愿?”
“可惜,少林寺易筋经乃是天下神功,鄙人神驰已久!”周墨白遗憾道,“那你会些甚么,无妨随便传几套吧!”
劫空大师在观音庙中获得消息,在大殿当中安排好皈依议程以后,亲身在大殿门前迎候,一袭玄色僧袍,波澜不惊的面庞,见到周墨白进了寺门,便低头合十,口称佛号。
胖僧在中间干笑几下,面色内疚道:“老衲……劫色!”
周墨白深呼吸一口气,带着反动者英勇恐惧的赴死表情,随劫空大师进了大殿,心不甘情不肯地跪在大殿正中的蒲团上。
劫空大师面无神采道:“老衲师弟,法号上劫下色!”
“我说不肯意行吗?”周墨白带着一丝但愿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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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色指指他手中的《金刚经》,干笑道:“公子……你书拿倒了!”
劫色跳起来道:“非也非也,老衲不是少林弟子!”
劫色大师神采一黑,也未几话,伸手向方桌一角拍去,一个桌子角又被他拍落手中,按例双手一搓,撒下一片木屑。
劫空大师双目微闭,口中念叨:“座下弟子周墨白,尽形寿皈依佛,尽形寿皈依法,尽形寿皈依僧。皈依佛竟,宁捐躯命,终不皈依安闲天魔外道;皈依法竟,宁捐躯命,终不皈依外道文籍;皈依僧竟,宁捐躯命,终不皈依外道邪众……”
永嘉城表面音庙,一辆马车载着低头沮丧的周墨白缓缓而来。
周墨白翻了几页《金刚经》,扭头看看劫色,踌躇半晌,还是低声唤道:“劫色大师!”
房中倒是宽广,丈余见方,但安排粗陋,只要一张广大的炕床,铺了薄被木枕,正中一张漆色班驳的木桌,再无他物。
平常皈依礼节,讲究请师、唱赞、膜拜、忏悔、祈请、举刀等法度,但周墨白既是带发削发,统统尽皆从简。
劫色俄然身形一顿,目中既惊且惧,半晌,游移道:“公子何出此言?”
《金刚经》是初期大乘佛教典范,全名为《金刚般若波罗密经》,东晋高僧鸠摩罗什所译,乃佛门弟子修炼必备之功课。
并且这个羁系者仿佛身怀绝技,不好惹。
“谨遵师兄法谕!”中间转过一个熟谙的胖乎乎的身影。
劫空大师展开双眼,目光庞大地看了周墨白一眼,缓缓交代道:“周公子带发削发,不消赐之法号,佛家诸戒烦琐,你只须服膺五戒便可。五戒者,不杀生是为仁,不盗窃是为义,不邪淫是为礼,不妄言是为信,不喝酒是为智,其他诸般戒律,你倒也不必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