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杨丽华派来寺中看望了缘的亲信侍女珠儿,安如溪陪着情意师太和了尘、了缘二人又说了会儿话,便推说本身身材不适,单独回房安息了。情意师太误觉得她白天哭祭了残,悲伤过分,也没对此过分在乎。只要了尘一人,体味此中端的,晓得安如溪和了缘二人都有事瞒着师父,但也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着安如溪和了缘二人编排瞎话乱来师父,本身只在一旁装做不知就是了。
但是,待杨广马不断蹄地赶回并州,命人传来行台度支尚书张衡劈面一问,连杨广本人也完整泄了气:据张衡把握的信息,不但与突厥的比年交战几近耗尽了河北道行台及治下诸州府的赋税缣帛,并且治下各地还因重修梵刹,重招多量僧尼削发修行而落下了数额不菲的一笔亏空。
周摇倒是替杨广出过一个主张:事已至此,百姓们既然体味了官府向他们加征税赋,是为了筹集朝廷对突厥的恩赏,莫不如就由诸州官府出面,出高价从苍内行中购得三十万石粮,三万匹缣帛,作为朝廷颁给突厥的犒赏。如许一来,不需百姓自掏腰包,供应突厥,没准儿能减缓冲突,停歇动乱。
“下官记得两年前,殿下欲于河北道治下诸州府重修梵刹之时,有人曾向殿下建言,面向河北本地世家豪右募集善资,修建梵刹,殿下当时以突厥内乱未除为由回绝了,尔今无妨采取此策,向世家豪右募集恩赏,以保全朝廷之面子。”张衡听出杨广辞气不善,长话短说道。
但是,当杨广非常欣喜地采取了周摇的建言,传命周摇从其辖下诸州做起,由诸州府衙署出面,出高价向本地百姓换购粮帛时,周摇却苦着脸支支吾吾地答道:“殿下有所不知,鄙人辖下诸州府皆因前两年供应卫王雄师出临榆关剿灭高宝宁,导致府库产生了庞大亏空,至今尚未获得弥补,哪拿得出钱来向百姓换购粮帛呢?”
对周摇气归气,恼归恼,然因念及他的这一建言确不失为化解目下危急的变通之策,杨广斥退周摇,一刻未敢在外多做逗留,立马带人返回了并州。
“那,另有父皇赏赐给本王的一座铸钱炉呢,传命给钱无量,要他催促铸工,日夜不断地多铸些‘开皇五株’来,用来向百姓换购所需粮帛吧。”杨广不无懊丧地听罢张衡的禀报,心犹不甘地叮咛道。
“照你这么说,眼下就唯有我上奏父皇,恳请他收回诏命,另行筹集粮帛颁赐给突厥这一条路可走啦。”杨广高坐于晋阳宫正殿内,顺手接过闻讯赶来的侍女萧萧呈上的安如溪的亲笔手札,头也不抬地冲张衡说道。
“殿下,皇上犒赏之铸钱炉,每月锻造之钱数总计不过一两万枚,且需支应行台各部曹及王府各项平常用度,难如殿下所命呀。”张衡无法地摊开双手,答道。
万善尼寺中的安如溪没能帮杨广想出一个在河北本地筹集朝廷恩赏的稳妥体例,河北道行台户部尚书张衡却做到了。
“那快说来听听吧。你有甚么高超的战略,能在短短两个月内涵河北治下筹集到三十万粮,三万匹缣帛颁赐给突厥?倘不顶用,本王就要返回长安,面见父皇,求他收回诏命了。”杨广因从安如溪的来信中得知,母后独孤伽罗未能如他二人所愿,允准他迎娶安如溪过门,心中不免烦恼,疾声催促张衡道。
一个多月前,天子命杨广在河北本地自筹恩赏,以朝廷名义颁赐给突厥的诏旨下达至并州之时,杨广正带着张须陀、鲜于罗等几句近卫在河北道治下东线诸州微服私访。而受杨广之托,暂在并州主持行台政务的河北道行台左仆射张威代表杨广领受诏命后,也未加细想,就传命河北道治下诸州府当场筹集朝廷给突厥的恩赏,这才激起了民怨沸腾,乃至导致了河北一带官方的动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