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鹤灵巧的帮娘子一一端了菜,又搀了她坐下,散仙没好眼的望着她,仿佛连说教都懒很多送她一句。
她本日是进城新奇了一圈,躲在街巷里,见着新开了一家酒铺。尽是红艳艳的绸布挂在匾上,上书“天泉阁”三字,门里门外满满铛铛皆是前来道贺的人,她看着热烈,不自发就往里走了些。
而听者倒是耸耸肩,不屑道:“我们吃的蔬果,尝的鱼肉,哪一样不是用‘别人血肉,续本身的命’呢?”话不糙理不假,可散仙还是摇点头,叹道:“我是仙,娘子是仙上人,不能做这类事。”
厥后寻些鱼吃,也不究查了。娘子劝,猫儿本性,吃就吃了。
“打?谁要打谁呀?”
她颠倒置倒的往散仙住处去,路上遇倒坠巢的小鸟,先是比个鬼脸恐吓一番,又温温轻柔的捧了它送回树上去。
有山雀喳喳而过,她到底掩不住猫儿性子,醉成这幅模样也不忘伸手去捞一把兀自寻食吃的鸟雀。捞是没捞着,倒把本身弄了个重心不稳,结健结实的砸在空中上。
赤鹤顺了把嘴,横卧在树枝间。迷离醉眼里映着这三月的好风景。
因而闲暇之日,就教她练起一书一画,学些平常术法,不求通天遁地,但求修身养性,平常护个身也是不错的。
卉木勃发,云淡而远。
因而捏了个法决,化雾逃生,只留上面面相觑的家仆与两眼发直的店东。
说来讲去,也就还是个孩子心性。
纵是旁人眼里也知这必是猫妖了,开业大吉的日子撞上猫妖,再没有比这还不痛快的事情了。
“一身酒气。”是散仙恨铁不成钢的声音,“我干脆奉告娘子,本日这饭你不消吃了。”说着,略有些嫌弃的把她拎朝一旁,再不准她上床。
“赤鹤,我就猜着饭点到了,你也该来了。”说话的是笑呵呵的娘子,她手握着锅铲,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许是因为上了年纪眼睛花了,不眯缝着眼压根看不清人影了。
我不欺负人,我防身总行吧?
实在她也不是打不过这群家仆,只是散仙说过,如果本身教的术法用在了欺负人上,那她今后再没鱼吃了。
明天闻这香味,应是娘子又做了鱼。赤鹤实在好想抱着娘子的大腿,撒娇说能够不吃鱼,咱换个平淡点的,吃个肘子也是一样的。可娘子终归是迟迟暮里人,一头白雪还能记得给她做鱼,她已经非常满足了。
开初摸些杂蔬,倒也罢了。娘子说,猫儿无食,偷些无妨。
落座退席,赤鹤奉迎的给散仙夹了菜,散仙接了,就算是认她的错了。见散仙松下脸来了,她又忙不迭的给娘子也夹菜,酱香扑鼻的红烧鱼撒了些许翠绿的香葱,腾腾热气都是蹿鼻的香。
天然是被人发明了的,可旁人先觉得是客家的小孩不懂事,还算客气规矩的要引了她出去,她倒好,一个醉嗝本相毕露。
但是她又为何会在这里?倒是如何问,赤鹤都想不起了。
身上的伤就是如许这么来的,劫了酒来,她就卧在枝桠上有一口没一口的,不晌就喝个半醉,因而就有了摔下树枝那一幕。
然抱怨归抱怨,看着身形慈和的娘子捧着一坨漫身斑白毛茸茸的物件,再大的气,都变成了嘴角一抹似有似无上扬的弧度。
还没进小院就闻到了缕缕饭香,许是娘子感觉她是猫儿,老是隔两顿就做了鱼,隔两顿就做条鱼。这也罢了,还委得散仙每天往水池边跑,一蹲就是好几个时候,常常白手而回,总冲要着她俩嚷嚷:“塘里无鱼,早被这猫吃完了!”
这四周住着一名散仙,恋上了一世凡人女子。结婚后,寻了青崖山这么个安生安闲的地儿,想隐乐一世。不过那散仙怕是宿世欠了赤鹤一屁股债健忘还了,这辈子轮着她自个儿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