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末这一年的相处,主仆间已非常信赖,静和有事常与紫瑛筹议,这会子抬手翻开了帘子,说道:“也好,你把被褥挪到帐子里的脚踏上罢。”
“药铺?”紫瑛反复了这两个字,明显静和的话出乎她的预感,莫非就是因为隋家大爷?
静和正在看工匠奉上来的图纸,闻言深思半晌,悠悠吐字:“锦虽心口齿上略聪明些,却也是个有分寸的,”想起这事来不免内心烦,只将手中的图纸顺手扔在桌面上,站起家来往园子里散闷,“隋家与周家到底是至好,隋大太太佳耦为人还是仗义的,况念莪又一向为我着想,你可从旁瞧着些,不要过分伤了脸面便可。”
紫瑛先应了差事,又问:“主子怎想起问这个?”
这时节更加热了,二人抬着水走这一起,锦心也是香汗淋漓,便与绣意一道拿了纨扇、生果往院门口树影儿里安息乘凉。
她经常随静和出门,长贵天然认得,但见她斜倚着门框,环绕着双臂,杏眼斜吊,菱唇轻挑,这大艳阳天,长贵竟打了一个颤抖,抱紧手中的草药包问了一句:“芭蕉呢……”
紫瑛本日值夜,睡在南窗多宝阁后的胡床上,见主子展转难眠,猜想主子是因白日里隋大爷与姚大女人言谈甚欢而心烦,故而披了衣裳擎了一盏烛灯走至床前,问:“主子但是睡不着,不如主子陪您说会子话。”
烦忧?静和在黑暗中瞪大了双眼,内心悄悄抗议,就算烦忧也轮到为他烦忧好不好?
她耐烦地等着,约莫一盏茶的工夫,才听三女人开口道:“姜振还在姜婆子家里么?”
绣意不知她打的甚么主张,恐怕这个炮仗性子惹出祸事来,少不得同静和把这事说了。
绣意也道:“姚大女人也是,单送药也罢了,前儿她又亲身做了个刺绣竹叶纹扇套做谢礼,让我们转交隋大爷,你来我往的,即便我们女人大肚不往内心去,也难保有些人不说闲话,”说着话放下了木桶,拾起腰上系的一条松花色汗巾子擦拭脸上的汗珠。
真的是该避嫌了,她想着这些,翻了个身,言辞不清的咕哝一句,“乏了,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