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在亭内坐定,身后的莫离扫了眼桌面,转头问宫女:“为何没有翡翠酥?还不从速去端些来!”宫女赶紧去了。
嘉宁却不语了,看了下莫离气愤的神情:“这事,今后我自有定论。你但要记得,这世上从未有过千方若这小我……”
“皇姐你听,这还是嘉懿嘛?”长乐不平气。
嘉宁也看到了,余光扫了莫离一眼,转而笑问长乐:“哟,真是可贵看你有这一副恼火之色,这是如何了?谁胆量这么大敢在长安小霸王头上动土?”
莫离呈上一杯雨前香茶,“殿下可好些了?这一起车马颠簸,夜里又歇息不好,不免会有些头疼……”
“但是!莫离姐姐!”长乐还气愤地叫着,被嘉懿打断:“长乐,你莫要恶人先告状!明显是你对画音女人无礼在先,明知凤尾锦鲤是珍宝不好好藏着恰好放在水池里,游到宜兰园去了,被画音女人钓到烤了吃了,你又岂能怪人家?”
莫离在掐丝金炉内添上一些舒神檀香,轻推向嘉宁。她一只手肘撑在玉案上,轻如浮云的金丝飘纱从她如雪的皓腕上滑下,指尖撑着紧蹙的眉心揉搓着,些许烦忧的神采透露于外,嗅到檀香之气,眉间才伸展一些。
远远瞥见嘉宁上桥向湖心亭走来,流苏就率众宫女在亭边跪下,一名眉心有一点红痣的宫女行动滞慢了些,直身望着嘉宁,一时候毫不避讳,目光微寒,稍有哑忍之色。流苏赶紧拽了下她的裙角,轻声喝道:“凤歌,还不跪下!新来的就是不懂端方……”凤歌收回目光,闪现歉疚,假装镇静地垂首跪下,世人齐唤:“恭迎昭明公主殿下!”
御河之水四周环抱湖心亭,清风微拂,一片水光潋滟,春暖之时昭明殿内一片芳菲,却无杂艳之色,嘉宁不爱姹紫嫣红的俗媚,昭明殿里一个季候只许开一种色彩,暖春是山樱的白中带粉飘飞满庭满院,夏季是一池睡荷浮在无穷碧色之上,暮秋便有环殿而植的红色扶桑迎秋风吐艳,寒冬白雪飘飞中一树赤色腊梅在殿前傲然独立如殿中美人之唇……
她们笑言几语间,宫门外就传来一阵乱糟糟的喧华声,一个少女的声音尤其锋利跟谁针尖对麦芒似的,越靠近这声音就越小了,只是长乐的声音更加号令着:“真是蛮不讲理!我倒要皇姐来给我评评理!竟然两人欺我一个……”
嘉宁笑道:“你呀你就惦记取长乐的这点爱好,的确对比顾我还上心,若你只是个平常宫女啊,我直接把你指给长孙府算了。”
看他如许,嘉宁和莫离都噗嗤一笑,莫离唤了一声:“长乐公子!殿下在这儿呢!”
流苏已率众宫女在亭内石桌上铺好了真丝锦缎,掸好了石凳上的棉绒坐垫,桌上摆放着各色茶点,一杯清茶卷烟袅袅。较之其他宫里的宫人,昭明殿里流苏等宫女是无不深感光荣的,因为闲,真的很闲,一宫之主很少居住宫内,一向行迹不定的,不知她甚么时候走甚么时候回,隔十天半月不会被使唤一下是她们的常态,倒也全都不敢懒惰,平时殿里殿外都要打理好,公主返来了,更得十倍谨慎地服侍着。
莫离眼眸中波光刹时变得温和,扬起笑容:“莫离服从!”
听长乐如许说,莫离心中无穷欢乐,有点羞怯道:“凤尾锦鲤……莫离那次也只是一说罢了,本是奇怪之物……长乐公子如此挂记,是莫离之幸……晓得公子还为莫离寻得,莫离就已经非常欢乐了,比收到任何礼品还高兴……公子毋须动气……”
她放下薄胎骨瓷茶杯,望了望昭明殿外的一树繁花,多日不见这宫内景色都好似陌生很多,本身的表情也仿佛窜改了些。“收到回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