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采煞白,如同正被人用剑抵着咽喉,重重地喘气几下,把账册紧攥在手中,他孔殷地搜摸寝殿内帏的每个角落,并不见人,他意欲先毁掉这本账册,快步走出内帏,去寻火烛。
苏嘉裕慌乱地取下一盏宫灯的灯罩,刚要引烛火烧账册,却一不谨慎让蜡油烫了一下,手一抖把账册都掉在了地上。
瑾贵妃一时不顾仪态,掩嘴欢笑起来,前仰后合地,“怎想另有本日?昭明啊昭明,让她和她那无能的弟弟对劲了这么久,也该挫一挫她了!”
瑾贵妃巧笑:“你呀你,如果把木槿许给你了,恐怕你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来见母亲了吧?还是让木槿在宫里陪母亲,你且等等吧。”
木槿的提示也是公道,瑾贵妃收起了对劲的笑,规复持重。苏嘉裕眼波一转,落在木槿精美面孔上,伸手拉住她的手,“还是木槿心机细,考虑甚是全面,而后还很多警省我才是。”
木槿作羞怯摆脱状,“殿下叮咛,木槿莫敢不从。”
忽有北风一阵吹过,殿门四合,他住了笔,奇特地昂首环顾四周,寝宫内除他以外别无一人。
宫人扶着他入了寝宫,服侍他安息,他暂无睡意,欲写信一封给朝中某臣收拢民气。宫人们退去,门尚敞着,他坐在书案前执笔写信。
一声稍显阴忌的嘲笑从背后传来,苏嘉裕蓦地回身,神采镇静皇恐的他瞥见,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坐在他书案的一角,一手撑在书案上,一手拿着他方才写的手札,冷峭的面庞,薄唇一边勾起含笑,一双凤眼精芒闪现,一点朱砂痣在柳眉间更添明艳,她玩味讽刺的看着他,锋利的目光仿佛已将他看破。
嘉裕笑意加深,表示瑾贵妃屏退摆布,瑾贵妃道:“你们先下去吧,本宫要与我皇儿说些梯己话。”
苏嘉裕放开她的手,与瑾贵妃谈笑:“我迟早得跟母妃要了木槿这丫头,这丫头甚妙啊。”
瑾贵妃倚在靠塌上,双目微合,稍作小憩,慵慵倦倦,高髻丽容,玉钗挠头金步摇直插云鬓,虽年近四十却肤白若雪嫩如少女,难怪如此后宫她一人独大,所饰所用皆显华贵非常。听此言,她当即抬眼端坐:“还不快让我裕儿出去!”
宫门关合,苏嘉裕与瑾贵妃落座,木槿奉上茶,服侍在一旁。
“曹广春?你的岳丈曹广春?”瑾贵妃大喜。
书架那边纱幔摇摆,在透明的烛火辉映下,锦纱生辉,他面前一闪,就在那一刹时,好似有一道人影从纱幔上闪过,他大喊:“谁!”无人应对,他疑是刺客,拔剑挑开了纱幔,却见书架前并无人,他的目光从两侧书架落到地上,定睛一看,丹青瑰丽的地毯上放着一本较薄的旧书,他明显不记得本身有如许的书。
“你是甚么人!竟敢擅闯本皇子的寝宫!”他大声叱问道。
苏嘉宇连连笑着点头:“是的,恰是他!母后是不知,那长孙青云率一干文臣多次反对啊,父皇就是执意要任我岳丈曹广春为兵部尚书,这父皇明显是成心为之,母妃你说这还不成喜吗?更大快民气的是,我传闻皇姐还借甚么通天祭台之事派细作查过我岳丈,但一无所获啊!皇姐绞尽脑汁想抓他把柄,就是没抓着!”
一时静寥无声,他方要提笔持续写信,却模糊听到寝殿另一端的书架边仿佛有响声,他警戒起来,站起家,轻手重脚地取下墙上挂的做装潢用的宝剑,悄悄地往书架那边走去。
晚间,苏嘉裕在宫外与曹广春饮宴道贺完以后,回了他的长明殿。南珂皇宫内,以颐天殿为中轴线,这条中轴线由颐天殿顺次推去是御书房、南成帝的寝殿天启殿、皇后寝宫韶华宫,另有昭明殿;颐天殿的西面是众嫔妃的寝殿,东面以东宫为首会聚皇子们的寝宫。南珂先皇后早殡,嘉懿未成年,便一向居于韶华宫,不与众皇子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