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祈表情愉悦地出了内堂。
大儿媳早亡,二儿媳又是个嘴甜心苦的主。幸亏孙媳们个个都是好样的。再想到将要过门的程锦容,太夫人更是喜从心头起满面都是笑。
没有人是天生的铁石心肠。贺凇心中的酸涩滋味,也只要他本身清楚了。
人多了,话就多,两个男婴不时扯着嗓子哭几声。耳根别想平静。
贺凇的身侧,站着蕉萃枯瘦的郑氏。郑氏略略垂着头,听到脚步声,下认识地昂首,看了贺祈一眼。
太夫人倒是半点不嫌喧闹,心对劲足地笑道:“等三郎结婚,娶了锦容过门,再生一两个孩子。那就更好了!”
刚到内堂外,平国公贺凛就大步而来。
贺五郎贺六郎头皮同时发麻,不约而同地苦了脸。
不知为何,郑氏内心竟稍稍好受了一些。
贺祈目中闪过一丝笑意。
两个小的立即站直身材:“多谢三哥!”
贺祈目不斜视,像是没瞥见郑氏普通,上前拱手,喊了一声“二叔”。
贺凇沉声道:“三郎,我叫你过来,是为了向你伸谢。多谢你既往不咎,谅解郑氏。”
郑氏嫁给他以后,他带着郑氏去骑马打猎。不料在林中碰到了毒蛇。他及时挥刀砍断了毒蛇,郑氏被吓到了,回府后病了一场。从那今后,郑氏就听不得毒蛇两个字了。
贺五郎贺六郎年事渐长,调皮爱玩。这半年多来,他管得头痛不已。现在这对烫手山芋总算一起抛了出去。看他们两人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真是解气又好笑。
这一年多来,他在梦中,曾梦过她几次。
贺祈淡淡道:“话说得再动听,我也不会信。你若真有悔过之心,就好好照顾二叔,别再动甚么歪心机。”
一盏茶后,贺祈进了二叔贺凇的书房。
贺大郎急着要回院子和老婆一叙别情,在弟弟们的轰笑声中第一个走了。
家宴就此散了。
贺凇不假思考地应道:“真有那一天,不必你脱手,我会亲身脱手。”
贺凇就这么定定地看着郑氏,很久,才沙哑着声音道:“郑氏,你要记着你本日说过的话。”
说完,裣衽行了一礼。
一旁的贺四郎咧嘴笑了起来。
“你想动甚么歪心机,确切不成能了。从现在起,你就待在我身边,不准分开我的视野。你有半点异动,我不必假手旁人,亲身脱手告终你的性命!”
这大半年来,贺四郎也变得成熟慎重了很多,说话有模有样。
“我真的知错了!今后,我必然洗心革面,重新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