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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没说完,宣平帝已沉了脸,冷冷扫了一眼过来:“吴公公这是要教朕如何措置国事?”
这位总管寺人吴公公,是服侍三朝天子的白叟了,本年五十不足。
如何不敢?
程锦容这一席话,给了她当头一击。
赈灾的旨意已经出了都城,吏部遴派官员,兵部调派兵士随行护送粮食,户部也得抽出官员来,专门卖力施助一事。
“现在国库里的银子实在支应不过来了。老臣和户部世人将帐本算了又算,也只够四个郡县的施助。”
“本年大楚遭了雪灾的郡县,共有八个。最严峻的一个郡县,冻死饿死了几百个百姓。眼下施助安抚百姓是第一要务。不然,就会生出民乱。”
宣平帝对此早故意机筹办,闻言立即道:“朕立即下旨,将外务府统统能调拨的银子都拿出来。”
梁皇后在偏殿里等着,程锦容身为太医,得随伺一旁,以备天子随时宣召。
吴公公被这一眼扫得头皮发麻,扑通一声跪下:“主子不敢!”
她怔怔地看着神采果断的程锦容,过了好久,才低声道:“程太医言之有理。是本宫想岔了。”
“这一年来,皇上实施任政,减免了田税,打消了抽丁参军的做法。百姓们能缓过一口气。不过,这不是一两日之功。要想真正见效,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年八年。”
程锦容看着年青稚嫩的梁皇后,轻声打断了她:“皇后娘娘珍惜皇上龙体的表情,微臣能体味。但是,皇上是大楚天子。江山社稷,万千百姓,这轻飘飘的八个字,是压在天子身上的重担。也是皇上不能躲避的重担。”
议事结束后,宣平帝满面倦色地回了寝宫。
梁皇后:“……”
程锦容略过了那句“寿元子嗣都会受影响”,其他的照实照说。
宣平帝歇息半日,稍稍规复,隔日召重臣开了小朝会。
宣平帝冷冷道:“吴公公是服侍过皇祖父和父皇的白叟,也是看着朕长大的。在吴公公眼里,朕是个毛还没长齐的毛头小子。以是,吴公公感觉朕行事不当,要提示指导一二,是也不是?”
“主子说句不客气的话。户部尚书整天哭穷,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国库空虚,也不能总让皇上用私房银子补助。增加田赋税赋才是端庄……”
就这些,梁皇后听着也有些受不住,眼睛很快又红了:“本宫劝皇上多歇息,少操心些朝政之事。皇上老是不肯听。如许下去,皇上如何能吃得消。”
这一顶不敬天子的大帽子压下来,吴公公那里吃得消,一张老脸刷地白了,连连叩首告饶:“主子不敢!请皇上息怒!”
宣平帝心中嘲笑一声,目光愈发冷冽:“朕再问你一遍,外务府里另有多少存银?”
梁尚书闻言大喜,立即拱手谢恩:“皇上仁心仁德,珍惜百姓,老臣代受灾的百姓们谢过皇上隆恩。”
她这个皇后,实在不太合格。要学的另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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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平帝满心惦记的都是施助哀鸿一事,得空留意梁皇后的这点唏嘘和心机。
梁皇后心疼宣平帝,想劝说宣平帝歇息几日。对她夙来和顺体贴的宣平帝,却未听她的话,还是对峙召臣子们进宫议事。
吏部尚书和卫国公一同拧起了眉头。
朝中众臣感觉他幼年可欺,内侍们也是看人下菜的主。换在宣和帝活着时,下了口谕,谁敢说个不字!吴公公这个老刁奴!
宣平帝张口扣问外务府另有多少存银,吴公公便知是如何回事,苦着脸说道:“启禀皇上,外务府确切有存银。可本年皇上要行即位典礼,另有皇后娘娘的册封典礼,另有几座宫殿需求补葺,太妃娘娘们每个月的月例用度,零零总总,哪儿都要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