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菱雕花长窗下有一张可卧可坐的长榻,上面还铺着一套大红团福纹的蜀锦垫子,中间摆着一张莲花梨木小翘几,几上还摆放着三四个盛放汤药的莲花浮雕水晶琉璃盏。床边的太师椅上随便搭着一件石青色领口还镶嵌着灰鼠毛领的羽纱大氅,一看就晓得是睿亲王穿戴之物。
他念着昔日的情分和几分惭愧,天然不想看她作茧自缚。沉默半晌后,朱毅终究说道:“听莺儿说隐娘欲逼你给那太仆寺卿为妾,你若不肯意,由我出面摆平此事如何?”
莺儿点头说道:“那倒是未曾,我刚幸亏屋子里,隔着窗户闻声的,他们都没有瞧见我。我也是等他们走远了才敢出来。”
莺儿拉了拉她身上轻软暖和的掐金银丝锦被,笑着快语道:“蜜斯病着,天然是甚么都不晓得。王爷这几日从宫里返来,不管多晚都要来看蜜斯一眼。还特地叮咛了管家,说是不管大夫开多贵重的药材。都必须尽力共同,务求能让蜜斯早日病愈。”
叶梅苏最后的哀怨凄惶已经畴昔,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仿佛也结了一层厚厚的硬茧。沉默半晌后,她问道:“王爷可瞧见了你?”
两行清泪从叶梅苏的眼角滑落到鬓边没入那十香浣花软枕中,留下了黯哑潮湿的陈迹。她真的很不甘心委身于那年逾花甲的老头,可女子的夸姣韶华只要这短短的几年,如果不能抓住这最后的机遇脱颖而出,那等候她的了局不过就是跟着韶华逝去,寻一凡夫俗子嫁了然后逐步消声觅迹。或者如同隐娘般毕生堕入这如泥潭般的风月场合中再不得脱身。因而她千方百计寻到这来,只为本身心中那点炙热而最后一搏。
叶梅苏低垂着眼眸,精密如扇子般的长睫粉饰住了她的眼眸,她仍然无认识的绞动手里的锦帕,半响后,才嗫嚅道:“就算没了太仆寺卿,另有太常寺卿,大理寺卿......王爷又挡得了多少?摆布是我命苦,只能做个玩意罢了。”
一个陌生的女声,清脆的笑道:“方才结彩坊的掌柜亲身送料子过来了,好家伙,整整堆了几大马车呢!管家便叫我们几个手脚聪明的去帮手搬东西了。好家伙,光那些狐皮,貂皮,灰鼠皮等各色皮货就是几大箱子呢!更别说那些上供的蜀锦,云锦,浣花锦,雨花锦,织金锦,平素纱,天香绢,单罗纱了,足足堆满了一间库房,可算是累着我了。对了,你们家蜜斯好些了吗?”
叶梅苏心中一痛,忍不住酸道:“记得王爷曾经和我说过,就算今后有了王妃也束缚不了你的手脚,你永久都会是叶梅苏的护花使者。可惜当日誓词犹在耳,却已物是人非事事休。”
这场风寒来势汹汹,叶梅苏浑身高热,时梦时醒昏昏沉沉的过了三日,才垂垂复苏过来。莺儿见她展开了双眸欣喜万分,忙奉侍她喝了药,又筹措来白粥,小菜欲奉侍她进些饮食。
叶梅苏咬咬唇。没有言语。莺儿窥她双眸欲闭未闭,仿佛精力不佳,也不敢再持续打搅,便撤去她背后的靠枕扶着她重新躺下。然后小声说道:“蜜斯略躺躺。别睡着了,瞧这风景王爷就快返来了。”叶梅苏把脸颊靠在那十香浣花软枕上。微闭上视线。
“别怪隐娘说话刺耳。过了本年你可就二十有一了,还能有几年的好韶华?你千里迢迢从江南展转到了这长安城。就是想要趁着韶华逝去前博取个好前程。可现在你和睿亲王有了这么一段露水情缘,又轰轰烈烈的闹得世人皆知,今后哪家权势家的公子还敢把你正式收进府里?莫非你真情愿分开长安城或者是做那无权无势的贩子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