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愣了愣,只见那两样东西是一件袖甲和一只锦袋。
乌雅阿吉拍案而起,一脚蹬在了官凳上,凶神恶煞隧道:“此乃官署,不是菜市,本官没工夫跟人还价还价!本官看起来很闲吗?知不晓得本官领着助守鄂族的差事?看没瞥见大图的流民是岭南的赋税在养着?本官管着军中就够忙的了,平白多了桩施助的差事,每天要批仓粮药材,都快赶上日理万机了!这还不算完,大图遣使前来求援,前提还得本官替你们想,要不要脸?!奉告你们,要么开个像样儿的价码出来听听,要么就滚回洛都问明白了再来谈,别他娘的让本官想!再敢啰嗦一句,本官今儿就把你们绑了,全都扔出国境!”
所谓献利,要么称臣献贡,要么割让城池。
大图使臣被骂得面红耳赤,无不震惊于南兴处所大吏的匪贼风格,唯有景子春听出了乌雅阿吉的话中之意。
新帝嘲笑道:“怕不是等南兴雄师到了,朕和尔等已被叛军戕杀于这金銮殿上了。”
大图君臣必是有此担忧的,只不过目前别无他法,只能先解当下的困局,保住朝廷,再图今后。
大图使臣见到国书如见天塌,景子春认出圣旨是天子亲笔,面前一阵晕眩,奔至榻前,见到伤者之貌,惊道:“此人是皇上在郡王府时的侍卫长!”
人醒了,侍卫衣衫汗湿,面色惨白,一见到景子春就哑声悲哭道:“景大人……大图亡了……”
使节团乔装混在流民里,到了关外,却没见到设想中的人间惨象——交界地带上建着贸易市镇,因战乱之故,镇上早已人去屋空。庆州军奉神官谕旨镇守州关,任何人都进不去,流民们也没力量翻越神脉山,便堆积在了市镇上。
乌雅阿吉出了大堂,迎着曙光迈出了官署,“走!出兵!”
十月尾,出兵的圣旨传到岭南,乌雅阿吉立即点兵,久候多时的大图使臣们大喜,也随雄师一齐解缆。
次年仲春十四日,大图天子六玺及降书奉至汴都,南兴帝步惜欢下诏,并云、钦、甘、芳、英五州入南兴,建国为齐,年号定安。
新帝道:“传国玉玺不是朕摔碎的,是先帝为之,大图早亡了,朕苦苦撑了一年,列祖列宗不会见怪于朕,即便朕要担后代骂名,这骂名也有尔等一份。朕在圣旨上未罪处所官吏囤积施助仓粮,摈除流民,致五州饿殍遍野,百姓流浪失所,亦未罪尔等贪恐怕死,先置钦州之难于不顾,后置京畿之危于不睬,但大图百姓、钦州军民怕是会世世代代都记取!朕私心给大图朝廷留的最后一点儿脸面,终究留不留得住,很难说。”
因雨季行船不便,运尸要走官道,而官道泥泞,侍卫们担忧长途颠簸会破坏骸骨,影响查验,因而一进岭南就将尸身裹上布帛入棺,谨慎赶路,终究在十月中旬到达了汴都。
锦袋里收放的是一套解剖刀。
“我看他们是不急!”暮青气得将国书拍到桌上,灌了口冷茶,却涓滴没把心火压下去。
南兴这些年疗摄生息,国富兵强,岂能瞧得上贡银?再说大图内哄,征兵平叛,军费之耗颇重,上有百官俸禄要发,下有水涝螟蝗要治,国库里哪还挤得出闲散银子来?
使节团终究坐不住了,这日一大早就将乌雅阿吉堵在了花厅里,查问他究竟何时能想好,不料前两日还非常驯良的人俄然就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