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照着弯刀,鲜血从温热的腔子里滴下来,那些瞳眸里还留着死前的惊骇,瘟疫般伸展进生者眼里。
他们到时,狄人部族已一片大乱,百姓从帐中奔逃而出,被呼延昊的人擒获,统统帐子都帐帘大敞,内里刚有百姓被绑押出来,像是帐子都空了,有谁会想到内里藏了人?
暮青望着那些乌黑的帐顶,目光似透过烽烟血气满盈的草原瞥见那江南烟雨洗过的青瓦,想起爹背着她在院中漫步的年幼光阴,也是这般星斗疏朗的夜,那并不高壮的背影如银河下坐落着的一座高山。
帐内,精兵一个一个的伏下,一个一个的起家,笑声与哭声摧民气肝。
呼延昊人在马下,抽刀一刀斩断了马腿!
儿子被杀,他躲在帐中不出,毕竟是受了极大的精力折磨,奔出后瞧见五个儿子惨死之态,心智已狂。
马蹄声、兵器声、金鼓声、箭啸声、妇人孩童的哭喊声,混乱的脚步声,草原的长风吹不散血腥气,牧野千里,尸千里。
这句军令暮青听懂了,是叫他们去王帐外头保护之意。
那帐子靠近勒丹铁骑,空中的青草因常日收支已有半圈磨得秃黄,几个混乱的足迹在地上躺着,足迹浅,天气黑,暮青看得并不清楚,但只是方才火光照过那么一瞬,她感觉那几个足迹有些不对劲。
大王子发疯般想向那女子扑去,背面押着他的两名精兵齐手将他的胳膊卸了,惨嚎刺破草原夜色,呼延昊在战顿时笑。
“没想到吧?我高贵的王后,二哥,四弟,五弟。”呼延昊上马入帐,看向帐中面色惨白的四人,“看来,你们对我方才安排的余兴节目还算对劲。”
那女子发丝混乱,脸贴在地上,瞧不清面貌,身上脏污,白净的肤色在月光里如珠如瓷,一看便是高贵身份,养得极好。
帐中正传来男人肆意的笑声和女子的哭喊声,暮青在背面皱起眉来,见半晌后,一拨男人面含秋色地出来,又有一拨人出来,直至那女子没了声音,被一高壮的精兵拖着脚甩了出来!
王后、三位王子和十几位天孙公主被四周八方射进王帐的短箭扎成了血人,大家直立着身子,如插满了箭矢的草靶。
呼延昊背对着暮青,只见他骑着匹黑骏的战马,未披甲,背影挺直宽广,马前一人被押跪在地,地上血红的拖痕,恰是大王子。大王子双目血丝如网,口中叫骂不成人声,冒死想往帐中去。
暮青目光寒彻,冷哼一声,如此手腕还真是呼延昊的风格。
沙哑抱恨的话语如风刀,含着最毒的谩骂。
哭喊声激醒了痛晕畴昔的大王子,他双腿脚筋被斩断,双臂被卸开,醒来后已没法起家,浑身是血,如同废人般伏低在地,瞻仰顿时的呼延昊,悲怒嘶吼,“呼延昊!玛塔是个仁慈的女人!你放过她!”
这声音如一道惊雷,前头的勒丹兵纷繁转头看向孟三,孟三机警,不由这些勒丹兵盯着他久瞧,便朝那帐中一指,“呼萨!”
“别急,为你筹办的好戏才刚开端,我的大哥。”呼延昊高坐顿时,转头了望,一名未着寸缕的少女被绑出去,少女发髻混乱,瞥见地上跪着的大王子,哭喊着便向他扑去。
大王子被废,儿子被杀,妻女被辱,连骸骨都遭到了最暴虐的谩骂,有何人间景比彻夜更似天国?
“谁要,我们狄人部族最高贵的玛塔公主是你们的了。”呼延昊以马鞭指着那趴在地上的少女道。
勒丹兵未得军令不敢擅动,呼延昊麾下的精兵们残暴地一笑,拖着那少女便进了王帐。王帐大敞着,地上铺着驼绒的雪毯,毯上尽是倾泻的血迹,五具无头尸身倒在毯上,少女被抛去尸堆里,在她的父亲和死去的兄长尸身面前接受着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