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备的晚膳非常丰富,暮青叮咛了她要平淡的,她却除了清粥外,还备了素炒四碟,蒸糕四碟,清汤一碗。步惜欢身子虚,吃不下这么多饭菜,暮青便拨了两样性温的小菜,端着清粥到了榻前,如同凌晨那般亲手喂他用膳。
她不说,他便等着,一勺一勺地喝着她喂来嘴边的粥,待粥喝了半碗,她总算开了口,“步惜欢,此事……我从未与人说过,也不知如何解释,你正养伤,听了大略要睡不着,我以为歇息比听故事更首要。”
“惜欢?”
“嗯。”暮青无可无不成的应了声,专注着喂粥之事,步惜欢笑了笑,先把那碗粥都喝了,又捧了她端来的水,这才缓缓开口。
“好,依你。只是,有一事我可不想等百日。”他俄然道。
暮青看着步惜欢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不由挑了挑眉。上辈子是顾霓裳,这辈子是爹,除了他们两人,她少靠近别人,也没唤过谁的爱称。本来,念在他病着,她是有些想欣喜他的,但不晓得为何,看他这副神态,她俄然便心生恶念,问:“带欢字的都行?”
步惜欢却挑了挑眉,普通?大兴女子里大略只要她感觉夜里陪除了父兄夫君以外的男人用饭普通。
步惜欢听了讽刺笑道:“你莫藐视她,她若行事如此陋劣,如何能在宫中安身?你那日看到的她是为亲侄儿忧心劳累的她,她是元修的姑母,而非太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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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惜欢公然感觉她在打趣,笑着往软枕里一倚,瞧着她道:“我还真没听过鬼故事,说来听听。”
暮青调着米粥,听闻此言看了他一眼,却被那漫不经心的笑刺了心。
暮青眉刀一凛,扭头不睬。
暮青看向他,见男人眸光盈盈如波,欢乐在心,半分不假,不由愣住――她呛着他了,他还欢乐。
“想甚么呢,这不是没事?”步惜欢见她竟生了自责之意,这才笑着牵过她的手来,轻抚欣喜道,“青青,我很欢乐,你没看出来?”
步惜欢一叹,虽心有遗憾,却甚是欢乐――她总归是担忧他的身子,而非想要瞒着他。
“青青,你待事待人的一些设法与闺阁女子大有分歧,且你验尸断案之时用词非常冷僻,那察言观色之法亦非我朝之学,你曾说过这些是师承英国的威廉传授,那英国……是西海尽处的异人国?”步惜欢望着暮青,目光带着切磋,他一向想问此事。
“……”
暮青一怔,“我不是一向都唤你的名?”
“唯有你懂我。”他笑着抚上她的手,悄悄拍了拍,以示安抚,问,“可想听故事?”
他曾派人到古水县查过她的出身,她一出世娘亲便故去了,她跟着爹长大,三岁随父出入义庄,除了出城查案就没有分开过古水县。而古水县离汴河城仅百里,如如有西洋人现身,事情定然会传到汴河行宫,古水知县亦会上奏朝廷,可不但朝廷没有接到奏报,此事连一点儿风声也没有。
这话说完,果见男人眸光深沉,似匿着风波。
步惜欢懒洋洋地笑问:“鬼故事?”
“畴前有小我,身后化魂,再世为人,却还记得宿世之事,那人就是我。”暮青说话向来简练,宿世此生,在她口中不过几句话。实在,她不是不想回想之前,找人倾诉,只是这等怪力乱神之事,他若听了必定将信将疑,这一晚哪还睡得着?
暮青一愣,似真似假道:“嗯。”
暮青面色一变,心中烦恼,忙拿了茶盏帮他拍背。她向来律己,少有纵着本身的情感之时,方才心想开个打趣,却还是开错了时候。看来,她是真分歧适与人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