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问:“你看细心了,你身前之人但是你儿子?”
“你干的功德!”元相国手中无物可砸,只恰当堂痛斥,只是痛斥时望了眼堂上,意味难懂,望罢对林孟道,“翰林院掌院学士胡文孺贪污西北军抚恤银两,罪证确实,马上收押天牢,依律科罪!”
百官猜想时,御林卫摆布拉开奉县知县的家眷,拆了枷,扒了衣,果见他右肩头生着颗黑痣!
“龙武卫抚军刘汉!”
“武库令马友晋!”
“谏议大夫侯田!”
老妇人花甲之年,儿子乃一县知县,她住的便是县衙后院,公堂她不陌生,却头一回见地如此大的阵仗。圣上坐堂,百官听审,都督断案,何为九品芝麻官,现在体味得最深切。她不敢再嚎哭,忙俯身垂首答道:“老妇人何氏,乃原奉县知县之母。”
元相国的手在袖下捏着,指端青白,恨不得将华袖扯碎,面色却如沉渊,不见波澜,只问:“案子你审了,嫌犯也抓了,你还想如何?”
她若敢乱开口,江北海军都督一职他便另寻别人!
暮青见了,回身走到堂前尸旁,将白布一掀,暴露死者的双肩,只见那人右肩处除了尸斑,并无黑痣。
名单二字让百官脑中的那根弦儿快速绷紧,本日堂审也算一波三折,定了胡文孺的罪,他们还觉得名单的事她会忘了,没想到还记得?
骂声渐远,堂中静得落针可闻,忽闻一声拂袖怒音,百官望去,见元修大步出了大堂,北风刮着衣袂,猎猎如刀,似要杀人放血。
“大鸿胪范高阳!”暮青又念一人名字,范高阳望来,惊意、怒意、狠意、惧意,纠结成团,似要碾碎暮青。
“假、假的!假的!”胡文孺指着地上尸身,又指奉县知县,不知他说谁假,只见其御前无状,错愕疯颠,似已被这变故吓成了失心疯。
“这……”
此言未曾奏请过步惜欢,百官皆已风俗,林孟从命行事,元修立在堂前,眺望元相国,眸底痛色深沉。
“大司农史光科!”
“大司农丞魏涛!”
这狰狞的场面也让百官想起了尸身被开膛破肚的一幕,世人顿时掩口欲吐,只是事情太令人震惊,一时被夺了心神,这才生生忍了下来。
老妇人一愣,抬眼瞧了涕泪横流的奉县知县一眼,又忙慌低下了头,道:“是!”
“那好!”暮青回身道,“刑曹衙差听令!查封曹府和盛京和嘉兴钱庄,曹府在京内京外的别院庄子也一并查封!曹府统统人本日搬出,无令不得擅自回府,等待查抄点账!”
“你装!”暮青厉喝一声,胡府私印一摔,咚地砸向胡文孺脑门!
那女人真会派差事给他,让他跟这群傻衙役一起办差,真是灾害!
元相国面色一寒,元修已出了刑曹。
“谁说判不了?贪我军中将士抚恤银两之徒,判不了,我杀之!”
暮青问那老妇道:“老妇何人,报上名来!”
曹学眼中的异光俄然便成了惧色,他模糊觉出本身犯了一个笨拙的弊端。
步惜欢看了李朝荣一眼,御林卫得令,将人从百官里押出,拖着便往大堂外去。
只见那死人面庞削瘦,与奉县知县的很有几分相像,但绝非同一人!
月杀接过来便往外走,走了十数步见无人跟上,不由转头,见刑曹一干衙差还张着嘴在吃风,一个个傻愣愣没回过神儿来的模样令他顿时皱眉,“还不走?”
奉县知县离尸身近,乍见此景,惶恐一呼,回身便呕。
九人屏息,面色无不剧变,只听暮青道:“不要觉得传书江北各地,命人烧了来往函件,此案就查不到你们身上!朝中凡是下拨抚恤银两的州县,那些州官县官多是你等的弟子!我现已查明那些州县的钱庄钱庄,也已查明盛京的分号,现在查封你等府邸、别院、田庄以及涉案钱庄钱庄,等待查抄点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