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见他将空酒坛丢去一边,又从地上捞起一只,一坛接着一坛。恍忽间,她想起大将军府,那屋顶亭中,那老树下,男人抱着酒坛,大口喝水,那眉宇间的豪气似乾坤朗朗,让人想起塞外草原上洁净清爽的风。
暮青俄然回身,去了后院。
酒中无药,菜中应当也无。蒙汗药与酒是绝配,下在酒中,药性与酒性相加,出门便倒,倒头能睡。凶手如果下药,酒菜都在,没事理下菜不下酒。
他在军中十年,想喝酒时喝的都是水,本日竟为了查出这凶手来,破了守了十年的军规。
“英睿将军问了这么多,可断出甚么来了?”这时,刘淮不耐地问。
暮青眉头微皱,沉吟半晌,又问:“你们何时到厨房里喝酒的?”
------题外话------
那店家不是龙武卫的兵油子,御前回话,哪敢说瞎话?当即便回道:“有,在柴房里。”
店家出去哆颤抖嗦问了圣安,便跪在地上听暮青问话。
季延在门口提着剑,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一队御林卫便出去将人带了下去。
元修一怔,随即发笑,“好!”
暮青冷眼一瞥,淡问:“我问了这么多,刘大人可听出甚么来了?”
“明显太巧了。”暮青说着便出了厨房,往柴房去了。
他应得利落,眸中带起柔色。他曾想过有一日不在边关了,定要她陪他喝酒喝个痛快,可没想到头一回两人喝酒竟是在这堆栈厨房,喝这寒伧的酒底儿。但不知为何,方才那些坛中酒的苦涩入了喉,回味竟有些甜美,心中阴霾渐淡,唯有掌内心还存留着方才那一握的软柔。
暮青瞧着,俄然回身,捞起一只空酒壶,也将那根柢倒进了口中。
“有!柴禾是早就备下的,但肉菜和酒都是叫人新送来的,知县大人说了,要最新奇的肉菜和新打的酒。小的早几日就问过厨子,列了票据出来,与城中肉铺和农户说好了,到了日子就送来。”
“这么说,凶手没有下药放倒堆栈里的保护,是保护们醉成了烂泥,给了凶手杀人的机会?”元修问,他总感觉这太巧。
元修扔了酒坛便握了她的手腕,将酒壶拿开,眉头皱得死紧,“你不是不喝酒?”
“衙门里来帮手的公差可晓得?”
元修跟了出来,一起进了厨房,见厨房的灶台菜板上放着很多盘子,内里除了鸡鸭鱼骨便是些剩菜汤底,酒壶都空了,酒坛子也滚了一地。他捞起只酒坛闻了闻,抬头喝光了剩下的酒底儿。
暮青本不想理人,却见步惜欢也瞧着她,唇边噙着的那笑有些酸溜溜,她顿时皱了眉,道:“对,喝酒去了。”
“哦,厨子是个厨娘,家中一儿两女,不住堆栈。昨日来了只在厨房打动手,知县大人请了咱越州的良庖做的菜。”
刘淮被话噎着,一时答不出。
两人喝过酒,在厨房里等了一盏茶的时候,元修才道:“看来没有蒙汗药。”
那保护咽了口唾沫,这才道:“本身去的!”
暮青又在柴房里寻了寻,肯定只要这两把柴刀,这才走了出去,“能够回大堂了。”
“粗针麻线?”那店家想了会儿,摇点头,“小的在城中有屋,家眷不住堆栈,堆栈后院只住着三个小厮,一个跑堂的,两个干杂活儿的,都是少年郎,不会使针线。”
他是真不但愿凶手是本身带的兵吧?
龙武卫乃京师,养着士族贵胄后辈,躲懒之事常有,光阴久了兵也世故,似这等寒夜醉酒之事季延见很多了,不感觉希奇,只是未曾想到这些兵敢都去喝酒,一个值守的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