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有些憨傻,听闻这话才反应过来,“哦,汴、汴河城。”
在干草上加了把柴禾,暮青取来个药罐烧下水,又回身去了东屋。从书房一角取了把栀子返来,拿冷水泡了,待药罐里的水烧开,将泡好的栀子放出来煮出一碗黄水来,端着水回了本身内室。
回身抄来把剪刀,刀花利落闪过,一撮发丝已落在桌上。暮青将发丝细细剪成是非不一的发茬,将蛋清拿来屋中,对着镜仔细心提拉了眼角,又将方才剪下的发茬沾着蛋液一根一根地贴入眉毛中。半刻钟的工夫,一双眉已见粗浓。
“滚滚滚!”那公差烦躁地摆手,再懒得瞧他一眼。
一名衙役带着七八个小厮快步行来,暮青看到那衙役,心中一寒!
少年清算了行囊,出了门,直奔城门。
暮青内心思忖,还没推想出个究竟来,身后忽有脚步声传来。
那公差顿时神采又黑了些,心中痛骂这小子不上道儿!他在这间小衙为县属百姓办理路引,这差事是个肥差,只要多查问几句,机警的就晓得贡献点儿银钱好办事,但每日过往的人多了,总能赶上不上道儿的,或是家中穷得叮当响,实在拿不出钱来的。
公差暗道一声倒霉,今儿真不交运,好不轻易睡个午觉,还赶上了个穷小子。
“没见着又出城去,这是?”
在当代,成为流民是冒犯国法的重罪。即便因天灾*,百姓不得不举家迁徙以求保存,在统治者眼中,还是冒犯国法的。一旦被以流民罪拘系,轻则官卖为奴,重则押往边陲,充作夫役。
“暮女人?”那公差一愣,往城中一指,“半个时候前刚进城,如何?”
公差接过身份文牒,目光往上一落,嘴角俄然抽了抽。
暮青的爹暮怀山现在就在汴河城。
这名字……
一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瞧得那公差丈二和尚摸不着脑筋,见有两人留了下来,他便凑畴昔想探听探听。
“在这儿。”少年忙从怀里取出张身份文牒来,递来前还用袖子擦了擦。
“办、办路引的。”少年声音有些哑,笑容含怯。
废话!来这间小衙的,哪个不是来办路引的!
衙役没答他,只转头看向沈府小厮。
只是,此人瞥见身份文牒的神采,似有些耐人寻味……
她早推测沈问玉猜到事情没成,会来城门防她出城,可没想到县衙的衙役会一同跟来。莫非,沈问玉买凶杀她的事,古水知县是知情的?
少年闻言尽管笑,却不知答话,颇像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憨傻带怯。
晌中午分,细雨已歇。炊烟渺渺,缓缓遮了半幅如画小城。
这身份文牒不是暮青的,是那水匪的。她威胁那人说不将信送到便将身份文牒送交衙门公堂,实是唬他的。那水匪有罪,他的支属家眷倒是无辜。她要这张身份文牒只为有个假身份,好助她顺利拿到去汴河城的路引。
暮青想要弄到路引顺利分开,只要乔装改扮。
我感觉很遗憾……
几个小厮点头应是,果然留了两小我在城门处守着,其他人回身便仓促拜别了。
这些年,暮家父女在江南一带很驰名誉,暮怀山常常被四周州县请去验尸。前段日子,汴河城发了一桩大案,暮怀山连夜奉了刺史府的公文走了,至今已有半个多月。
这来势汹汹的寻暮青,莫非沈府又死人了?
这少年一身粗布衣衫,洗得都发了白,神采也暗沉蜡黄,家道确切像一个铜板儿都恨不得掰开两半使的。
镜子里,少女清绝的脸上已被熏了些草灰,她蘸着那碗黄水将草灰揉开染在脸上,半晌后,肤色已现暗沉蜡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