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殿门处远远传来步惜欢的声音,“奉侍朕沐浴。”
行至暗道尽处,步惜欢将手伸进墙上嵌着的羽人玉灯里,往那灯芯儿上一按,忽听有水声在面前石墙背面倾泻而去,一会儿,石阶上的暗门翻开,湿暖的水汽劈面扑来。
只瞧了她一眼,他便回身拜别,只留下那衣袂如云,烧红了半边殿宇,待那身影被大殿华帐遮了去,才听声音又远远自前殿传来,“池水无垢。”
但是要查这条线有点难,柳妃的孩子不太能够生在盛京,她去盛京选妃,入京后便进入宫局教诲宫规,哪偶然候在那边与人珠胎暗结?以是要查此事,应去一趟上陵。可上陵地处江北,她现在被困汴河行宫……
她素袖一甩,刮出的冷风带着昨夜煮尸的腐气,上了浴台,步下龙台,今后殿而去。
暮青眸中暴露赞色,为这暗道构造的全面。赞过以后她又低头,持续思考案情了。
回宫时还是走出来时的暗道,步惜欢在前,一起红袖刮着冷风,暮青在后,一起思考案情。
宫人捧着新衣而来,暮青不消人奉侍,自提了去帐中换了出来,见昨日凌晨一脸道贺神采的宫人全都低头噤声,苦着一张脸。
昨日奉侍她那宫娥昂首瞧了她好几眼,目光哀叹。好不轻易赶上个好奉侍的公子,未曾想一日便惹了龙怒,陛下这一去,公子便离冷宫不远了。
暮青昂首,眸中清冷刺人。
且猜!
步惜欢回身,瞧见的便是她这副垂眸沉思的模样,眸中幽色深浸,袖中玉指朝那浴台上的龙头处隔空一弹,那龙头正中嵌着的翠玉忽凹下去,池周九道玉龙口中水柱齐涌,顿湿了二人鞋面。
刚想着,殿外一声寺人的尖声传来。
男人的声音凉而沉,暮青抬眼,见他乌发已散,外袍已去,玉带松系,一线玉色惹人眼,眉眼间却无前夕殿中相见时的媚色春情,只含着那浓浓懒意,似未睡醒般,慵懒,浅凉。
她也晓得这一身腐尸气定要沐浴过后才气唤宫人进殿来的,但她没兴趣和鞋底的泥一起沐浴。验尸是她的事情,事情时她不在乎尸身*的味道有多重,但事情以外她有洁癖!
爹验尸时定未验出此事来,爹是男人,男女有别,仵作虽可验女尸,但女子阴私之处的验看按律需坐婆来,以是爹应当不是因看出柳妃的奥妙来而被灭的口。
“你想浑身臭气地唤宫人进殿奉侍?是怕有人不知你昨夜出宫了?”步惜欢懒看她一眼,眉宇间沉色不减。
哈哈,陛下传旨干吗的?真是要把媳妇打入冷宫么?
今早验骨,线索颇杂,她理了半天也没眉目。她只想找杀柳妃的凶手,然后顺着查杀父首恶,成果柳妃身边的宫人侍卫全被正法,最直接的线索断了,却查出柳妃曾生过孩子。
随步惜欢上了暗道台阶,回了合欢殿九龙浴台,暮青一上来便瞧了眼脚下,果见脚下玉池水尽,却仍有氤氲暖汽,公然刚才闻声的是这池中水泻去的声音。她记得昨夜走时,池中水是放掉的,看来是构造设置奇妙,在他们走后水又蓄满了池子,如此一来即便有人进殿,也难发明水下有暗道。
但这只是最普通的推理,假定对方怕他看出来,宁肯错杀也不肯放过呢?
暮青进了后殿,往桌旁坐了,懒得与人生闲气,转念便又去理今早验尸的眉目去了。
暮青起家,步惜欢贵为帝王,锦衣玉食,她信赖他也没法忍耐和鞋泥一起沐浴。方才她进殿的时候应当不短,想来池中水应换过了。她行出后殿,将鞋袜脱了放在九龙浴台下,赤足上了玉阶,未解衣便入了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