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买吧。”步惜欢隔着帘子对驾车的小厮道。
陈有良微怔，半晌后深深躬身，“臣，心折，暮女人确有奇才。但……”
暮青闻言未再说甚么，这时小厮端了洗漱之物上了楼来，暮青转进屏风后，眸光微有异动。她一番清算，出来时道：“城南街有间福记包子铺，回宫时可从那儿过吗？”
“卿责女子问案，有乱礼法纲常，可思过她为何问案？若她爹活着，她的家不破，她会问你刺史府之事？你刺史府之事，朕之事，于她不过闲事！”
“找着了，如你所说，分毫未差。”
“臣不辞！望陛下恩准臣跟随陛下，鞠躬尽瘁！”陈有良额头紧紧贴着地，悲道：“臣定改了这陈腐不化的弊端，今后责人定先罪已！”
“那翅膀……”
“古来男报酬国，女子为家，乃为纲常。卿墨守礼法纲常，可曾思过，如有一日女子不再守家，皆因世事逼人？此乃天下男人之过，卿这刺史之过，朕之过！”
暮青看了他一眼，他面上覆着面具，这般打扮，这般风华，下了车去定惹人谛视。他的身份和现在的处境，如此高调老是倒霉。
暮青目光微动，心中稀有却作不知，挑帘问道：“火线那边？”
“累了。”暮青道。自从爹过世，她未曾有一夜安眠，昨夜大略是累久了，这才睡沉了。
下了楼去，马车就停在海棠林外，两人上了车，出了刺史府后门，马车直奔城南。
他抬眼瞧了立在窗前的男人一眼，身子躬得更低，“但女子问案，始终反面礼法。臣觉得……下不为例。”
步惜欢从他手中拿过那些密信，一张张翻开来看，“都在这儿了？”
只是，她没有将这来由说出来。她进宫只几日，宫内宫外，少见他至心笑过，这般畅怀是头一回见。
陈有良一僵，怔怔无言。
“走。”步惜欢牵着暮青便要上马车。
屋中未点灯烛，陈有良跪伏在地，削瘦的身形融在昏暗里，微渺，微颤。
“不必了。”暮青坐着不动，“叫小厮去买吧，带回宫中吃。”
暮青这才重视到本身嗓子没昨夜那般疼了，“密信找着了？”
东街坐落着汴河城各级衙门，百姓们无事都不往此街上来，是以这街上常日里人起码，本日前面却有些热烈。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将一处官衙口堵得人满为患，马车远远便慢了下来。
身边传来步惜欢降落的笑声，“让朕想想你昨夜说的，嗯？鄙弃、惭愧、惊骇之时会不敢看人，那害臊时可会？”
“不急，夜里再来，天亮了，且先回宫。”
马车里铺着软毯锦垫，松木小几，玉瓶繁花，更加衬得她容颜清冷。男人瞧着，眸中带起缠绵柔意，那懒惰的声线都不自发柔了几分，问：“担忧朕？”
只听他道：“走。”
“臣……谢陛下！”陈有良颤颤巍巍起家，以衣袖拭了拭脸颊，垂着头愧不敢抬。
“回陛下，魏公子的人不眠不休查了一夜，只查了何承学府中半数藏书，想来另有。”
暮青醒来时，步惜欢已在屋里。
“查！彻夜之前，给朕全数查出来！”步惜欢将信仍给陈有良，大步出了房门。
陈有良一震，噗通一声跪下，伏在地上，悲怆疾呼：“陛下乃千古明君！是臣陈腐不化，臣之过！”
“所谓国度，先国而后家。所谓家国，先家而后国。前者乃大义，后者小义也。”陈有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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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静了会儿，她能感遭到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半晌，无法一叹，“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