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说,劝一劝,哪怕有人曲解你。亲人、爱人、朋友,这三个词是有分量的,他们碰到冲突的时候,你不成以两端怕,说句话怕被批圣母,不说话怕被批冷酷,你不能怕。
“方丈慈悲,大难必会早日停歇。”
“走吧。”步惜欢牵起暮青的手便带着她出了禅室的天井,他们今晚另有要事需做。
门关上,禅室内三人,劈面而坐,中间一几,一壶三盏,明显是晓得彻夜有人来,早就备好的。步惜欢慢悠悠品着茶,不见惊急,暮青没他这么沉稳的涵养,她夙来直接,开口便问:“敢问大师如何知我身份,何谓等待多年?”
“阿弥陀佛。”空相宣了声佛号,那佛号降落,霎那间似有风自禅室里空起,门外北风携着片雪花欲落入禅室,那空风却送那雪花出了门廊,落去天井树下的一堆雪里。
“卜算出来的。”
……
她不说将他换回天牢,回了天牢不过是死,死可骇,死不成更可骇。
“我朝有一僧一道,僧乃空相大师,道乃有为道长,传闻有为道长好棋,常与空相大师论棋。”步惜欢道,眸中也有惊奇之色,他晓得她爹是仵作,娘是官奴,但朝中罪官年年有,官奴亦多不堪数,他未让人查过,只因不在乎她的出身,但实未想到她会是有为道长的先人。
“那是你外祖一族,不是你外祖。”步惜欢一语道破此中玄机,“若你外祖真是有为道长,那他的凡俗之姓应是姓方,方家乃侯门府第,有为道长是武平侯的嫡次子,少年时便才调冠绝都城,惊才绝艳却一心向道。武平侯曾痛斥其不孝,他却一意皈依道门,自号有为。他曾游历四海,多年后回京,身边带着个女童,宣称此女是他的骨肉,却不肯流露其母为何人。侯府不容此女,他便将此女养在京外别院,为哺育此女再未曾外出游历,只常来大寒寺与空相大师谈经论道。因其少时才调冠绝都城,常有学子慕名拜访肄业,他便将山下别院改成了书院,有为书院当年名满天下,他却仍以道长自居,久而久之,大兴便有一僧一道之说了。”
步惜欢面上倒无惊色,只是眸光颇深,慵懒慑人,不待暮青出声,便牵着暮青的手入了禅室。
“空相大师。”这时,步惜欢对老衲人施了一礼,面上不见异色。
“唔,少说百寿了。”
“你想出去?”暮青淡问,不待奉县知县答复,她便已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巴望,她点点头,道,“好,那我问,你答。说一句大话,你便会多留在这里一个月。”
步惜欢带着暮青到了大寒寺后的菩提塔,此塔高九层,塔中供奉着大寒寺历代高僧舍利,藏经籍万卷,乃国寺重地。
“……”
“……”
“我还是不懂他为何晓得我们彻夜会来,又是如何看出我的身份的。”暮青对于疑问向来没有步惜欢这么落拓的心态,她碰到疑问就想解开。
暮青心神一凛,心中骇怪。
暮青一惊,不知此人如何得知她是女儿身的,莫非人间真有得道高僧?
这些事,事事透着蹊跷。
“你可知空相大师高龄?”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嗯?你不懂?”步惜欢笑问。
“帝星齐聚盛京,命盘星动,离天下大难之日不远了。”月色照着老衲人的脸,慈悲如水。
暮青摇了点头道:“我生下来时,娘便过世了,爹很少对我提起娘的母家,传闻娘很少提起。我只知外祖一族在盛京原是世家望族,十九年后果朝中争斗获了罪,族中男人皆被正法,女子发完工了官奴。这些事不会有假,既如此,我外祖怎会是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