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关州镇阳县。
街上精骑列道,军威森然,店里无人敢大声鼓噪,门客们默声吃喝,氛围严峻,如弓在弦。
“既然想看看这大好国土,我们就边看边等,如何?”
他也但愿巫瑾尚在人间,如此一来,父王的凶恶就少一分。
那喊冤人身穿白衫,头裹白巾,鬓发灰白,年逾五旬,在一班身强力壮的皂吏部下毫无抵挡之力,只能扯着嗓子奋力向仪仗方向喊道:“草民有冤!圣上――皇后娘娘――”
至于朝廷之难,不过是天降大任的试炼罢了,朝中有忠臣良帮手,新帝定能承先帝遗志,披荆斩棘。本宫信赖你,为你祷告,等着看朝廷安定五州之乱,国泰民安的那一天。
自宫中失火,废帝翅膀就漫衍谎言,称神女刺驾,放火叛逃。处所固然接到了辟谣平乱的相令,相令当中却未言刺驾真凶是何人,直到厥后朝廷宣布国丧,对真凶都只字未提。这道谕旨中不但提到了行凶之人、刺驾动机、当今那边,还道出了大哥与她暗害擒拿叛党的事,挑明天子遇刺时她并不在洛都。这无疑是在提示大图新帝和百官,想遣使求援,不将遇刺疑案的原委昭告天下,南兴毫不会承诺。
“行了,用饭吧!免得看饱了,可惜了这一桌子风味早点。”暮青盛了碗银丝羹递给了步惜欢,这羹是以笋丝、鸡丝、蛋清和老汤熬的,滑润暗香,明天点过,挺合他胃口。
“事理我懂,但洛都朝廷现现在是泥菩萨过江,本身难保!传国玉玺已碎,五州之乱难平,四州之权旁落,另有个姬瑶索查无踪,你再兵压国境,这一堆焦头烂额的事恐怕能把新帝和文武百官逼疯,希冀他们从一堆烂摊子里挤出余力来替你我的名声操心?”
景相闻知此过后赶到延福宫中,宫门再次封闭,半日以后,宫人、侍卫皆被诛杀于宫内。
四周的长随和镖师未动,只是男人瞧了她一眼,他唇边噙着笑意,眸底亦无恼意,可就这么漫不经心的一眼,愣是透着股子慑人的矜贵气度。若不是早知他是岭南一家商号的店主,还觉得是哪家士子呢!
步惜欢看着她眸中的神采,于心不忍,却更不谦让她心生虚妄之念,今后再受绝望之苦,因而叹道:“有密道不代表他出了宫,出了宫也不代表人还活着。”
设席当日,学子们就在这间屋里喝酒赋诗,行令祝唱。宴席过半,冯彬离席而出,欲去后院儿解手,跌跌撞撞行至楼梯口时,与端菜的店小二撞了个正着,被泼了一身油污,便借着酒气呵叱了小二几句。韦子高闻声后出来相劝,因二人在书院学辩经常有争论,政见分歧,故而冯彬并不承情,二人争论了几句,后被其他学子劝开。
“……国难当头,遥忆当年,本宫与皇兄了解于微末之时,志趣相投,义结金兰,皇兄几番救本宫于危难当中,本宫亦倾己之力助皇兄返国,闯天选大阵,成复国大业。然九州一统,法度未同,忧患不除,国难安乐,本宫临危受命,行一国两制之策,忍伉俪分离之苦,在朝三年,鞠躬尽瘁。返国之际,临行暗害,深切虎穴,诱擒叛党,岂料天妒仁主,奸凶祸国,叛党伏法,皇兄却崩殂于嫡亲之手。万世之基未成,强国之志未竞,本宫痛彻心扉,忧朝廷之危难,思皇兄之遗志,不由泣血诏谕:着令鄂族将士死守州防,保大图半壁江山之安宁,宁背不忠之名,不负先帝之志。”
与此同时,一班皂吏扑来,从关州兵马刀下接办喊冤之人,拿出铁索便当街捆人!
此计用心深沉,一旦帝后不归,宰相必担祸国之名,兵部亦难辞其咎。依大兴律,国中无君,虽无人可罪相,但社稷存亡之际,谏台有权弹劾宰相,保举辅政。而倘若帝后返来,谏台亦不过是忧君忧国,恪失职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