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关上,老者脸上的笑意渐淡,露一副欣然意。
万军震惊,李本神采刷白。
暮青翻身坐起,望住步惜欢,问:“你叫的是人是马?”
顾乾点头,他若痴顽,人间便无那令五胡十年叩关不成的西北战神了。只是他一心为国,却生在元家,家国难分身,他又是那有血性的重情之人,心结难明便生了回避之心,现在看开了就好。
“大将军可想过昨日圣上为何俄然心血来潮,要马场考校骑射?”顾乾不再硬劝,俄然便换了个话题。
顾家在葛州城,与嘉兰关城数百里之隔,一年却难见几次。亲人难见,这十年是元修陪着他,说句越矩的话,他将他当作孙儿对待。他的心朗若乾坤,像那塞外的天,一目万里,过分清澈,他并非看不透朝中的尔虞我诈,只是不喜,以是来西北躲安逸,一躲便是十年。可元家终是他的家,有家终须归,躲着不是体例。
元修听闻此话更怒,回身问:“教员之意是将人放出去?人放进关来,伤的便是我西北将士之心,伤的便是我大兴国的颜面!这西北边关,十年来多少将士埋骨关外,大漠孤冢,不惧以血铸边关!朝中主和时可曾想过这些将士为国流过的血?”
“是,男儿当为国,不该躲安逸,门生这些年痴顽了。”元修道。
这才是元家――他的姑姑,他的父亲,真正的企图。
大将军乃元相国嫡子,身在西北守国门杀胡虏,其父却在朝主张媾和,旨意下到西北,三十万边关将士愤恚之余一时无所适从。媾和如果圣上之意,军中早就炸营哗怒,恐怕连石关城圣上暂居的武卫将军府都能给围了,可媾和是元相国之意,军中将士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午憩袖下都按着刀,明知是他来,那刀也不收起来。
大将军府,书房。
元修回身看着窗台,由那雪映亮双眸,半晌,回身一揖:“门生多谢教员开解!”
“既非圣意,这也算圣旨?不接也罢!”元修抬手一抛,那明黄卷轴飞上半空,刷的展落,雪扑盖了笔迹,他看也未看那圣旨,一拳腾空,将那媾和圣旨砸了个洞,拳风猛震,只听嗤地一声,那卷轴扯开两半,啪地扫落在地。
一时候,关城内氛围严峻,人报酬媾和之事压着心火。
本日若圣上不消计,媾和旨意一下,他失的便是西北军心、西北民气,乃至媾和之事传开,天下万民都要唾骂他,他失的会是天下人之心。圣上已混闹了这么多年,民怨已深,再加西北媾和之事……便是绝好的废帝之机!
茶盏掷地,碎音刺耳,窗外北风呼号,掩了那脆音,八列亲军披精甲在书房院外来去,披风踏雪,目光锋锐似刀。
圣上的高超处是不但将本身摘了出去,还让军中将领得知了圣旨是朝中之意,也就是元家之意。西北军是他一手建立的,军中将士与他交谊深厚,但与元家并无交谊,若朝中执意媾和,将士们必会对元家生出不满之心来。
步惜欢拜别后,御林卫和宫人仓促追了去,李本便起了身。
“教员放心,门生已知如何措置。”元修一笑,心中烦躁之意散去,眉宇间便现了傲气明朗,“西北军乃我一手建立,十年存亡交谊,怎会如此轻易乱?”
刚起家,面前便伸来一只手,李本怔愣昂首,见元修将圣旨接到了手中。
顾乾点头笑道:“归去吧!现在你已是西北军主帅,身负一番功业,不再是当年离家的少年郎,朝事家事都可说得上话,不必再在西北躲安逸了。”
石关城里,中郎将府也有人一叹。
如此儿郎,他也但愿他一向留在西北,吹大漠烈风,守着这西北山关,贰心胸豪杰志,却非帝王志,劝他归去,他也不知对与不对……只望盛京的尔虞我诈莫要磨了这大好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