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衣衫一解,中衣便落了。
暮青还是不言,只望了眼西窗,眸光清冷如霜。
这是补明天的,二更零点前。
暮青抿唇不言,她染风寒之事不是叮嘱过月杀不要奉告他?
步惜欢怔住,暮青下了榻来,脚下未感到踏实让她有些惊奇。她不知回关后她昏睡了几日,但以大漠到关城路程,她少说昏睡了五日。病了这么些光阴,方才只喝了碗清粥,身子却未有设想中的衰弱。
“听闻,英睿将军智勇无双,行军途中还验尸查案,逼敌现形,呼查草原孤坐五日,淋一夜雨,染一夜风寒,一起勇救新军?”他头未抬,问得漫不经心,窗外西风起,屋里忽生寒意。
“青青。”他唤她的名,朝她徐行而来。
步惜欢已低头,簪动手,青丝落如乌瀑,她怔时,他已将簪放去桌上。桌上有他的冠簪,他将她的簪子摆去他的簪旁,普通是非,灯烛里连影子都是一对。
男人乌发如墨披落,青影映西窗,容颜如明月。银冠如雪,捧在她手里,照亮了他眸底涌起的异色。
灯烛浅照,男人眸若沉渊,乌发披着,穿戴中衣肃立屋中,听身后少女将袍子搭去凳上,转来身侧解他中衣的衣带。他肃立不动,余光瞥见她手指工致,轻触衣衫,衣衫触了腰身,忽似有猫儿挠了爪,痒痛。
少女肩如雪,束着胸带,胸带下起伏如远山,皑皑白雪覆着,浅影入目,惹人遐思,恍忽间如赴一场云雨巫山小楼春梦,却生生被那肩头和腰间的狰狞刀伤划破,在那人间至清至美的景色里落一场风霜,摧心刺目。
暮青没情感,她点头,“好。”
衣带顿宽,暮青将腰带往凳上啪地一搭,步惜欢笑意微裂,见她在身前一转便去了他身后。身后有手伸来帮他宽了外袍,他看不见她,却能设想获得她双手伸着,自他衣领处帮他将外袍宽下。她的指尖微凉,轻触到他脖颈,如蜻蜓点水,一触便分开,却令他背脊倏绷,气味微屏。
他说要一起,不就是要她奉侍换衣?
她目光顿寒,望向步惜欢,冷问:“何意?”
这惊奇只在心头一过,她便走到步惜欢身边,踮脚伸手,帮他拆了簪冠。
“……”
暮青心中动机忽散,只余惊怒,正要开口,见步惜欢将被子帮她盖上,放了帐子便出去了。
他解她的衣带,曼曼轻柔,不似她的威武利落风韵。
步惜欢半倚桌旁,抬眸笑望暮青,有些等候。
暮青微怔,自爹过世,再无人唤过她的名字……
暮青怔色更深,灯烛照进她的眸,清冷里起了诧色。
“你……”他指着她,似嗔似笑,烛火照着指尖,那指尖儿微粉。
她目望西窗,见男人慢行而来,秋夜冷,肌如暖玉,风华若蓬莱上仙,举止间便覆一场风月,自窗前到桌边,几步间醉了人。
“步惜欢!”暮青哑穴未点,声音薄凉惊怒,却有不易发觉的轻颤。
他宽她的外袍,指尖轻触她的脖颈,蜻蜓点水般,不经意,却激得她一醒!
“步!惜!欢!”
她并不倡导有手有脚还让人奉侍,但彻夜他端粥喂药的,她受了他的照顾,想着他乃帝王之尊,被人奉侍惯了,这才帮他换衣的。他既能照顾她,她天然也能够,只是此时看来,他应是改主张了。
“不是陛下说要换衣?”暮青问。
“听闻,将军能出流沙坑,能破构造题,能闯蛇窟,能寻秘宝?”
暮青微怔,步惜欢起家,抚上她肩头腰身的刀伤,他指腹暖和,莫名有种古怪的力道,她的刀伤本已好了,被他一触,全部肩头腰身都莫名痛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