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的话吴老、齐贺和两名太医都只听了个半懂,但身为医者,对此有着非常人的灵敏,吴老的面色因冲动而涨红,问:“将军之意是,此二物若能制出,今后军中将士受了刀伤,洗濯伤口、换药时都可用,且有抑脓肿之效?”
“第二事,派人去查在地宫里中毒的将士是何症状,虫咬处是否腐败,是否满身性紫黑。虫毒普通是酸性的,少有碱性的,就算此毒虫有异,腐蚀性虫毒也应当只对毒液打仗处的皮肉形成伤害。非吸入性中毒,普通不会导致满身紫黑。此伤有题目,查查其他中毒的将士是否与睿公子的伤情分歧!”
“你可有法?”元修也问。
元修抱拳立着,窗外日头渐高,照着窗台金黄叶,晃得眉宇似染尽大漠金辉。望着他,便如望山关广漠,骄阳不落。
帝心自古难测,元修猜不出步惜欢的喜怒,便只恭谨答道:“是。”
元修跟在暮青身后,瞥了眼步惜欢的衣袖,又听闻他的话,不觉英眉微蹙。但只一蹙,他便敛了神采,施礼道:“臣元修,恭请圣安。”
“第三事。”暮青看向床榻上躺着的元睿,道,“把他的衣衫都脱了,我要验伤。”
两名太医垂首,眼观鼻鼻观心,明显听风俗了。吴老未去官时在御病院,圣驾好男风的荒唐事日日耳闻,虽多年未见,到底也是耳闻目睹过的,便也垂首不语。唯齐贺眉头紧皱,他早就听闻圣上好男风,却不知圣上如此妍媸不忌,周二蛋这副边幅,圣上也戏逗得起,他倒有些佩服!
“爱卿也免了罢!腿上另有伤。”步惜欢懒洋洋道。
除了左脸,元睿右掌和右臂上还敷着捣烂的药草,应当也是虫咬之处。
齐贺刚接到手中,吴老一把抽走,速速阅过,面露异色。
“去查!”元修听闻此言,面色顿沉,回身对门口守着的亲兵道。
步惜欢眸底也有异光,不觉坐直了身子,眉宇间褪了懒惰,显出几分神采奕奕。
暮青走过来,元修跟着她,两人一到,床榻边顿时便塞满了人,一股子熏人的药味直冲鼻间,异化着淡淡的腐臭气。
圣上?
那一拂不着陈迹,吴老等人闻声暮青的声音回身时,只见她欲跪请圣安,步惜欢搁了茶盏,笑道:“免了。朕闻周爱卿寒热未散身子正虚,西北秋凉,地上寒,莫染了寒气。”
这些年她验的都是尸身,很少停止活体查验,要不是本日瞥见元睿的伤,她还想不到此法。但她宿世最根基的医疗药品和装备,在大兴来讲都是新事物,以当今的工艺,制取出来的东西一定是她所写的东西。如有偏差,不能救人反会害人,是以她言明好处,也要言明风险。吴老去官来军中,非世上那些求功名利禄的庸医,她信赖以他的医者仁心,他会谨慎,再谨慎。
“不是!”那亲兵道,瞥了眼屋里,“是……圣上又来了。”
“哦?”步惜欢支着下颌,本无气恼意,看着元修将暮青半挡在身后,反倒面色淡了些,再瞥向暮青时,那笑里便带了几分牙痒。
“陛下,臣是来为大将军的兄长验伤的。”元修刚开口,暮青便道。
元修和吴老闻言,公然压了冲动神采,慎重地重新核阅那两张方剂。
若再烂下去,右臂怕是保不住了。但胳膊烂了可斩,脸再烂下去总不能把头斩了吧?
这毒虫也不知是何物,杀人忒厉!
“那虫咬之处可还在持续腐败?”
“三件事。”暮青不解释,只叮咛,“第一,筹办食醋和心机盐水,伤处以食醋冲刷,以后换心机盐水,最后敷吴老的药草。我不能包管此法定有效,但应比只敷药草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