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大眼一瞪，眉头皱得死紧，在背面猛戳圣驾后心窝子。
“混闹！”元修斥道。
那马吃草的行动微顿，玄色的耳朵动了动。
步惜欢想，过后要放归草原，赐不赐名都无妨，不过――
不知多久，忽闻一声长嘶，那马原地踏雪，雪溅起，马已驰出，风雪里那身影如白电烈击，眨眼便在数丈外。
元修面色一沉，问：“怎把它赶来了？”
鲁大摸了摸鼻头，咧了咧嘴。挑匹暖和的马？那多无趣！有本领本身挑，本身驯马给将士们瞧瞧！不是有传闻说，圣上那啥……喜雌伏吗？西北的战马都高骏雄浑，以圣上这软趴趴的身子骨，就怕给他匹暖和的，他也上不了马背！
他抬眼，望向元修身后立着的白袍少年，笑道：“嗯，就叫……卿卿吧。”
帐外无马，急雪遮人眼，只能瞥见白茫茫的雪幕里劈面草坡上黑压压的人。
话未说完，步惜欢已在那白马前三尺停下，保持方才那群战马与它保持的间隔。
正想着，帐外有雪踏声来，宫人在外头报导：“启禀陛下，骠骑将军鲁大选马返来了。”
坡上万军惊呼，好快！
军中常有骑射比试，马场三面围坡，一大早便站满了上万西北新军。雪大风急，雪片飞沾万军眉睫，眉睫下一双双眼镇静地盯着坡下御帐，帐外都尉以大将领着骑装披战甲，大雪纷飞里肃立，军容震山关。
还好鲁大虽妄为，倒也不是妄为得没边儿，他只说不知圣上爱好，故而将马都赶来了，未说请圣上亲身选马，那他便出帐去选了吧，只望圣上心中莫将此事记成仇。
骑射工夫无马不成，西北军将领皆有战马，圣驾来时未带爱马，鲁风雅才便领命选马去了，人只去了一刻钟，腿脚倒是够快。
“陛下……”顾老将军抽着嘴角。
“哦？”步惜欢一笑，望那野马王一眼，抬脚走了畴昔。
鲁大冲元修咧嘴嘿嘿一笑，元修面色顿沉，心觉不妙，鲁大扯着脖子对帐外候着的亲兵道：“把马赶过来！”
“是。”元修回道，“此马乃关外跟返来的，乌尔库勒草原上的野马。”
远处宫人闻言忙去取马鞍，送来时满脸笑容，恭喜道：“恭喜陛下，道贺陛下！此乃神马，陛下竟三言两语便顺服了！不知该赐何名？”
北方怒号，雪起如幕，马场入口处，烈马踏雪来。数不清的战马驰入，若六合苍茫间泼来一笔浓墨，雪溅如石，草飞如针！万马奔腾之景，壮美如画！
“嗯。”步惜欢淡应了声，把茶盏递出，身后宫人忙捧去一旁，他懒懒起了身，道，“走，瞧瞧去。”
元修道：“微臣为陛下选马。”
坡上万军起呼声，群情纷繁，皆道好烈的马！
“是。”宫人领旨，在帐外唱报，“圣上口谕，宣骠骑将军鲁大进帐――”
那亲兵挠挠头，喊冤道：“将军，这不能怪俺，这野马本就是放养的，您挑的战马太多了，大抵是马群出去时把它给挤出去的。”
“西北的马都是好马！末将不知陛下爱好，就把好的都赶来了。”鲁大对元修道。
正惊呼，那马已愣住，转头冲步惜欢打了个响鼻，蹄子不耐地踢了踢雪。
元修领着顾老将军和暮青跟从在后，鲁大起家跟上，宫人挑了帘儿，风雪劈面，步惜欢负手在前，微微蹙眉，淡道：“朕冷，把火盆搬近些。”
步惜欢保持三尺之距绕了个圈，绕去那马面前，那马刚要吃草，见他来，还是懒得给眼神，转了个半身，持续找草吃。
军中战马皆为良种，但脾气有烈有温，让圣上在万军面前亲身选马，难道成心刁难？战马再暖和也比宫中驯和婉了的马性子野，圣上一定骑得惯，若选好了送来倒也罢了，若亲身选，选了脾气暖和的，未免有人瞧不起，选了脾气烈的驯不平更惹笑谈。再说选马是门学问，同是烈马，丰度亦有良莠，坡上观战的新兵也倒罢了，本日军中将领大多是西北军的白叟了，日日与战马打交道，识马的眼力个个暴虐，圣上若选了匹丰度有差的，将领们心中必生轻视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