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子谓庄子曰:“人故无情乎?”庄子曰:“然。”惠子曰:“人而无情,何故谓之人?”庄子曰:“道与之貌,天与之形,恶得不谓之人?”惠子曰:“既谓之人,恶得无情?”庄子曰:“是非吾所谓情也。吾所谓无情者,言人之不以好恶内伤其身,常因自但是不益生也。”惠子曰:“不益生,何故有其身?”庄子曰:“道与之貌,天与之形,无以好恶内伤其身。今子外乎子之神,劳乎子之精,倚树而吟,据槁梧而瞑。天选子之形,子以坚白鸣。”(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子产曰:“子既如果矣,犹与尧争善。计子之德,不敷以自反邪? ”申徒嘉曰:“自状其过以不当亡者众;不状其过以不当存者寡。知不成何如而安之若命。唯有德者能之。游于羿之彀中。中心者,中地也;但是不中者,命也。人以其全足笑吾不全足者众矣,我怫但是怒,而适先生之所。则废但是反。不知先生之洗我以善邪?吾之自寐邪?吾与夫子游十九年,而何尝知吾兀者也。今子与我游于形骸以内,而子索我于形骸以外,不亦过乎!”子产蹴然改容更貌曰:“子无乃称!”
常季曰:“彼兀者也,而王先生,其与庸亦远矣。若然者,其用心也,独若之何?”仲尼曰:“死生亦大矣,而不得与之变;虽六合覆坠,亦将不与之遗;审乎无假而不与物迁,命物之化而守其宗也。”
哀公异日以告闵子曰:“始也吾以南面而君天下,执民之纪而忧其死,吾自发得至通矣。今吾闻至人之言,恐吾无实在,轻用吾身而亡吾国。吾与孔丘非君臣也,德友罢了矣!”
鲁有兀者叔山无趾,踵见仲尼。仲尼曰:“子不谨,前既犯患如果矣。虽今来,何及矣!”无趾曰:“吾唯不知务而轻用吾身,吾是以亡足。今吾来也,犹有尊足者存,吾是以务全之也。夫天无不覆。地无不载,吾以夫子为六合,安知夫子之犹如果也!”孔子曰:“丘则陋矣!夫子胡不入乎?请讲以所闻。”无趾出。孔子曰:“弟子勉之!夫无趾,兀者也,犹务学以复补前行之恶,而况全德之人乎!”
故贤人有所游,而知为孽,约为胶,德为接,工为商。贤人不谋,恶用知?不斵,恶用胶?无丧,恶用德?不货,恶用商?四者,天鬻也。天鬻者,天食也。既受食于天,又恶用人!
申徒嘉,兀者也,而与郑子产同师于伯昏无人。子产谓申徒嘉曰: “我先出则子止,子先出则我止。”其明日,又与合堂同席而坐。子产谓申徒嘉曰:“我先出则子止,子先出则我止。今我将出,子能够止乎?其未邪?且子见在朝而不违,子齐在朝乎?”申徒嘉曰:“先生之门固有在朝焉如此哉?子而说子之在朝而先人者也。闻之曰:‘ 鉴明则尘垢不止,止则不明也。久与贤人处则无过。’今子之所取大者,先生也。而犹出言如果,不亦过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