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老太太招招手笑道,“你做事我最放心了。”
不消猜承钰也晓得此人必然就是她的大舅母高氏。高氏出身崇高,又是嫡长女,嫁来国公府便主持家事,掌管内院,从宗妇到现在的卫国公夫人,没有些手腕心机是坐不稳的。
满嘴塞满饼,孙怀薪含混道:“算了,还是我本身吃了吧,你要吃让厨房再做盘新的。”
“你不是不怕你娘吗?干脆就在这儿坐着,等你娘来了看她如何清算你。”老太太打趣道。
“坏小子。”老太太啐了句,又摸了摸承钰的头说道:“别理他,承钰要吃点心,祖母再让厨房做更好的来。”
等承钰抬起一张划满泪珠儿的小脸,辛嬷嬷见了那双眼睛,不由叹道:“表女人果然像极了蜜斯,就是太瘦了些。”
“怀薪,你来得恰好,快过来见见你的表妹。”
几个丫环上来虚扶着承钰,另几个又抢着打起了帘子,承钰满心想着外祖母现在的模样,没想到进屋却只见一个高挑婀娜的背影。
“你返来也不换身衣裳,谨慎你娘见了又有骂你。”老太太叫丫环去端点心来,看孙子这个吃相,是玩儿饿了。
承钰笑了笑,说道:“三娘舅待我很好,是我不争气落了水,又在船上生了场病,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承钰闻声转头,见来人鬓发如霜,却穿戴讲究。一身宝蓝色五寿捧寿妆花褙子,五十高低年纪,背脊仍挺得笔挺,精力实足,额上戴着金色绣五蝠捧云抹额,上面一双眼睛清澈敞亮,正汪满了泪看着她。
背影穿戴大红根柢金牡丹刺绣缎面交领长褙子,梳了个凌云髻,浑身珠环翠绕,冷傲张扬。
孙怀薪本年十三,比他的年长幼一岁,但个子倒是几房孙子中蹿得最高的。此时大长腿一迈开,几步就走了过来。
老太太传闻,倒吸一口冷气,捂着胸口,嘴里念着“菩萨保佑。”在她五十来年的人生经历里,除了亲人去世,没颠末甚么大风大浪,也没生过甚么大病,是以传闻外孙女落水抱病,内心突突突紧跳了几下。
宿世她和孙涵的事发,孙涵的母亲来府上闹,连外祖母也没辙,还是高氏出面把事压了下去。固然她晓得高氏对她没几分至心,但因为此事,她心底对她到底存了几分感激,是以高氏转过身来时,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喊了声“大舅母”。
“我的确不怕娘,但我怕娘唠叨。您不晓得……”孙怀薪仿佛想到甚么头疼的事,摆摆头不说了,“祖母,我还是先走了。”
起码宿世承钰是这么想的。
“别呀,祖母!”孙怀薪哀戚道。她娘来了压不住他,但她娘来了逼着他读书就能压住他。
“怀薪,你又溜出门厮混去了?”老太太看他一身褐色粗布短打,裤腿儿卷到膝盖,小腿上还沾着很多泥点子。
孙怀薪无所谓地耸耸肩,说道:“管她呢。她不为这件事儿骂我,也会为那件事儿骂我。您哪天见她没念叨过我的?”
“怀薪!给你表妹留点呀!”老太太抱怨道。
孙怀薪自吃自的,恍若未闻,一口气喝尽了一盏茶,他起家向老太太告别,要归去换身衣服。
“是呀,太瘦了。”老太太摩挲着承钰尖尖的下巴,心疼道:“承钰,奉告外祖母,是不是三娘舅在船上苛待你了,害你瘦了这么很多。玉武送给我的画像上,你也没这么瘦的呀。”
承钰下船前的午餐没吃多少,孙怀薪这个吃相卤莽归卤莽,但竟把她看饿了,她说要,手刚筹办伸畴昔接,没想到孙怀薪的长手一缩,竟把酥饼丢进本身嘴里。
但就是这个敬爱可亲的外祖母,宿世承钰却伤透了白叟家的心。现在看着这张熟谙慈爱的面孔又呈现在面前,她发誓甚么都会顺外祖母的意,就算今后外祖母要她嫁给二表哥,她也绝无贰言,乖乖地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