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青芙手指一抖,即便尽力节制了结仍旧面色微变,较着是没有要债的经历,又被他言中了究竟,张掌柜抬眸看着她:“那么你要如何证明我欠谢家一万两?就凭你高低嘴唇一碰,就凭你空口无凭的一说,就凭……你手中谢榛肆意假造的字条?”
谢青芙的胳膊被拽得模糊刺痛,却只忍着剧痛冷声诘责,仿佛那条胳膊不是她本身的。
雅间内备着生果点心,店小二对谢青芙赔笑道:“您稍等一会儿,小的这就替您叫我们掌柜去。”
谢青芙举起字条将话说到一半,张掌柜已是嗤笑一声打断她:“但我看你手里的,却不是借单,只是谢榛顺手写的一张字条罢了。”
这店小二许是跑堂久了,风俗了大嗓门儿号召客人,即便决计的抬高了声音,谢青芙也能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她佯装甚么也没听到,温馨的便跟着那带路的小二上了二楼进了雅间。
“哦……”张掌柜直视着谢青芙的双眼,好久后才将目光移开,嗤笑一声,口气里徒增几分骄易,“谢蜜斯对茶一窍不通,这老朽倒是看得出来。这茶名唤庐山云雾,产自高山之巅白云深处。云游和尚翻山越岭,劈崖填峪方才采得。谢老爷生前将此茶赠与老朽,恰是从这茶中取高山流水中的“高山”二字,以表交友之意。只是老朽一届粗人,如何配饮庐山云雾,如何敢和谢老爷结识合作?是以这茶便一向收藏在房里,本日谢蜜斯台端光临方才拿出来接待。只是我看你喝了半天,倒像是在豪饮有趣的白水普通……谢老爷爱茶如命,却养出一个不解风雅的女儿来,倒也是件趣事。”
谢青芙回过甚去,却见她从厚厚的帐本中抽出一张泛着黄的纸张来。
谢青芙感觉一股压力劈面而来,她忍了又忍终是安静道:“两年前您借过谢家一万两白银,承诺两年还清。现在刚好两年。”
直到随周巽一同走出了福瑞酒楼,谢青芙的手指仍旧是微微颤抖着的。周巽温馨的走在她的身侧,唇角的笑逐步随行动被磨平,变得面无神采。谢青芙重视到了他分歧昔日的模样,却佯装甚么也没看到,只加快了法度。
周巽含笑看了她半晌,仿佛是在同她说话,双眸倒是望向了雅间里,言语间仍旧带着温文之气:“谢蜜斯这是谈完工作要回谢府?”
谢青芙昂首看着酒楼匾额上的“福瑞”二字,又将手缩回袖中摸到那张字条,心中这才有了些底。
青发鹤髯的中年男人缓徐行入,他神采平和,身着锦衣,来到谢青芙面前时衣角上的暗纹从桌角上蹭过,收回悄悄的响声。此人嘴上固然说着“久等”,语气中却带着丝理所当然,脚上的行动也仍旧是慢吞吞的,明显是并没有将谢青芙放在眼里。
“举手之劳。”周巽重新挂起暖和的浅笑,“只是下一次,谢蜜斯万不成再单独以身犯险。因为下一次,鄙人一定会这么巧,刚好呈现在你身边。”
这一日氛围里透出醉人的暖和,谢青芙与谢红药在账房中揣摩了一整日的帐本,直到晌午过了方歇了一歇。
张掌柜连眼皮也懒得抬起来,只道:“哦……一万两?我倒是不记得这件事了,可有借单?”
阳光腐败如玉,透过屋檐前班驳树影落在地上,细细碎碎的洒了一地。
“谢蜜斯久等了。”
张掌柜低应了她一声叔叔,笑着看她好久:“上回见到谢蜜斯,谢老爷尚在人间。现在却……”话语戛但是止,目光不着陈迹的从杯中掠过,硬生生转移了话题,“这茶你倒是喝了很多,可有品出此中滋味?”
“你要用些饭吗?”谢青芙放动手里的帐本,揉揉眉心看向谢红药。谢红药双唇泛白,悄悄的摇了点头。她一手支着头一手握着本微微皱起的帐本,视野在陈腐的笔迹上逡巡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