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芙吸了口气,闻到了氛围里的酒味。心中一酸,便双手抱膝,将下巴搁在了膝盖上,微微的颤抖起来。
“沈寂,我冷。”
沈寂侧首对谢青芙道:“这是霍老爷。”他像是有些冷,手上的温度都凉了下去,又对霍老爷道,“这是……我曾提过的谢青芙。”
可谢青芙只是摇了点头,声音里流暴露委曲和倔强:“归去也不会好……”她低低的吸了口气,颤声道,“你承诺过不骗我的,可你却食言了。沈寂,我感觉……满身高低都冷。”
霍老爷谢青芙是晓得的,传闻他曾在圣上面前身居高位,后因不知何事而遭到同僚架空。去官后久居景阳城,不为官,不经商,亦分歧人打过量的交道,只是吃穿用度皆无顾虑,谁都能看出其家世与背景。谢榛活着时也曾尝试着与霍老爷交好,只是终因不是一起人而频频受挫,最后这筹算便无疾而终。
久闻霍老爷深居简出,谢青芙不晓得沈寂是如何结识他,亦不明白沈寂将她带到这里来心中究竟作何筹算。只是见霍老爷严厉的目光落在身上,眼神中带着打量,她自但是然便做出了平静模样,笑了一笑点头见礼。
谢青芙心中说不出是种甚么滋味,她将手里没有白梅花的空枝放下了,继而望着他,渐渐的点了点头。
沈寂因她笑意失神了半晌,好久才紧了紧相握的手道:“本日不看帐本。”
谢青芙忍不住去看沈寂的脸,只是他双唇紧抿,方才花灯掩映下的和顺神采已经消逝无踪,只余下无端的欣然。她看了一会儿,便泄气般的放弃了。
谢青芙微微启唇,像是没听清楚:“……潮州?”
谢青芙坐下后,低头去看本身的手,却见沈寂固然握她握得紧,却仍旧未伤她分毫,连些微的红痕都没有留下,仿佛两人从未牵手普通。
“回到府中,看不见我便好了。”沈寂哑声对她道。
沈寂沉默了好久好久,就在谢青芙觉得他永久不会再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缓缓地在她的面前跪了下来,谢青芙闻到他身上清冷的白婢女和酒味。她想避开他,只是下一刻,已被他抱住背部,拉进了怀里。
“不看帐本?”谢青芙怔了怔,只见沈寂脚步极慢的带着她向着人少的处所走。她心中固然猎奇,但对他还是没有思疑。满目标灯火在身后化作了恍惚的光晕,欢声笑语也垂垂地远去了,谢青芙欣然若失,回顾看了一眼这繁华风景,终是垂首,只是更握紧了沈寂的手,脚步没有半晌停歇。
霍老爷暗叹一声,渐渐的也将酒杯收了返来。他的目光已然能瞥见谢青芙顷刻间比沈寂还要白的神采,终究明白了沈寂曾说过的担忧。
夜更深了,氛围中却还是残留着梅花的冷香。
霍府大门缓缓拉开,门内光亮如白天。霍老爷锦衣皂靴站在门口,寂然拱手。
夜色垂垂地沉郁起来,挂在树上的花灯一盏一盏的燃烧下去,各处都是从恋人手中散落的花瓣。谢青芙一手握紧白梅,一手牵着沈寂的手,夜色细心的将旁人的目光替他们讳饰掉了。她踩在花瓣上,每一步心中都带着些不忍,沈寂侧首往她一眼,她便对他笑了一笑,笑意赧然。
三人前面跟着五六名提着灯笼的丫环,言语间不疾不徐的绕过了会客堂与室第,迂迂回回很多石子路,终究走到了一处别院。只见院外开满腊梅,一片浅黄,并几株长青绿植,暗香盈盈缭绕。院门上方匾额上题着三个字:一段香。字已被熔化的雪水打湿了,透着深色。
迈进霍府时,谢青芙心中的不安垂垂地转浓,却并非是因为被霍府的场面吓到,如许的豪侈她也是曾有过的。只是沈寂握着她的手,越往里走,手上力道便愈是没有轻重,仿佛比起她来,平静自如的他还要严峻一些,又仿佛他在害怕着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