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凝茫然点了点头，一声不响地出了黉舍。杨云枫本来担忧她本日和虞浩霆翻了脸不肯归去，此时看她竟一点脾气也没有，虽有几分奇特，却松了口气。
虞浩霆在她发间如有若无地一吻：“好。”一面悄悄拍着她的背，一面缓缓说道：“我小时候也怕打雷。有一回在淳溪，夜里下大雨，父亲把我从屋子里赶出来，说甚么时候不惊骇了才让我归去。我就撬了他的车锁，偷偷在他车子里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大师到处找不到我，父亲吓得神采都变了……”
顾婉聆听了，冲她点一点头：“冯夫人您好！”
“……你挨打的时候哭吗？”
“当然罚了。小时候就数我挨打挨得最多，我和朗逸一起肇事，就只我一小我挨打……”
虞浩霆还是不动声色：“我说过我的事情自有分寸，不劳母亲挂记。”
虞夫人看了他半晌，悄悄一叹：“你的事情我管不了。我只提示你一句，你的事不但是你一小我的事，也不但是虞家的事。江宁一系、半壁江山都已在你肩上，你千万不要孤负了你父亲的希冀。”
虞浩霆略一点头：“出来说。”手上缓缓放松，顾婉凝顺势推开了他，回身就往外走。虞浩霆看着她夺路而去的背影，顷刻间想起本身刚才的话，心中一乱，对杨云枫道：“你去！把她看好了，出了甚么事我唯你是问！”语气短促，竟有几分慌乱。
郭茂兰看着窗外草地上低低回旋的蜻蜓，自言自语：“早晨恐怕要有场大雨。”
顾婉凝闻言浑身颤栗，猛地抬起右手用力朝他脸上挥去，虞浩霆一伸手就抓住了她，正在这时忽听门口有人骇怪地叫了一声：“四少！”
那女子高低打量了她一遍，唇角一牵，“公然是个美人儿！”眼中却全无笑意。
这天，顾婉凝正在房中看书，只听门外一个女声道：“这真是奇了！她住在这里，倒叫老四回不得家。”
她昂首一望，见是个三十岁高低的少妇，一袭丝缎旗袍，碧蓝色的根柢上用银线绣了大朵的茶花，容色亮丽中带着三分傲气。顾婉凝不知她是甚么人，见她径直走出去，推断她必是虞家亲眷，便站了起来。
虞浩霆渐渐走到她身边坐下，喉头动了动，却终是一言不发，抬手想要去抚她的头发，也僵在了那边。现在，窗外电光一闪，紧跟着就是一声惊雷，婉凝双肩一缩，已被他拥在怀里，只听虞浩霆声气如叹：“你如何不叫我返来呢？”
“阿谁姓顾的女孩子，你到底是甚么筹算？”用罢晚餐，虞夫人屏退了仆人侍从，方才开口。
顾婉凝悄悄听着，蒙眬中犹自一笑：“他没有罚你吗？”
“分寸？吵架都吵到陆军部去了，另有甚么分寸？当着你的人她就敢跟你脱手，又是甚么分寸？”虞夫人说着，面上已有了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