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母亲泉下有知，看到她现在的处境，怕是亦难安眠吧？
顾婉凝还没来得及回话，那女孩子仓猝说：“你们把我留在这儿吧，也许齐妈会返来找我。”
顾婉凝便道：“四少那边我跟他说。”接着又悄悄一笑，“不会为这个把你调走的。”
顾婉凝扶着那女孩子上了车，柔声安抚道：“别担忧，也许你家里人已经归去了，正等着你呢。”那女孩子点了点头，“真是费事您了，多谢！”婉凝握着她的手道：“不客气。”
她怔怔想着，心中痛苦，不觉落下泪来。蔡廷初见她沉默堕泪，却想不出如何安慰，只好道：“蜜斯，湖边风凉，不宜久立。”
那女孩子闻言点了点头：“多谢你了。”
顾婉凝捧了灯放在水里，一朵莲花便跟着粼粼波光缓缓浮开了，她看着那灯悠悠漂远，和其他的灯汇在一处，才转过身对蔡廷初说：“我们归去吧。”
此前邵朗逸刚回到江宁没几天，绥江就传来动静，蔡正琰一把刘民辉的儿子交还给他，刘民辉便立即将他送到了俄国，北地朝野哗然。邵朗逸一面急电斥责蔡正琰办事不当，一面严词要求康瀚民彻查此事，不然本身没法向江宁当局交代。康瀚民大怒之下，命令停息刘民辉的权柄，但是，他的电令刚一下到刘民辉军中，刘民辉便宣布离开康氏，拥兵自主，更抢先领受了兴城。康瀚民一时候进退维谷，刘民辉固然此时髦是孤军，但外有俄国支撑，若再同虞氏连成一线，恐怕局面瞬息之间立改。
那女孩子内疚说道：“我姓秋，叫月白，不晓得蜜斯如何称呼？”
顾婉凝吃过晚餐，便和官邸的侍从打了号召要出门，来的人倒是蔡廷初。他起初是因了顾婉凝的事情被调去卫戍部，此番返来，这边一有事情，凡是有他当班，一班同僚便老是推了他去。顾婉凝一见又是他过来，心下也有些好笑：“我去瓴湖公园。你不要再带人出来了。”
等车子到了巷口，婉凝拉着秋月白下车，两人已是有说有笑非常熟络的模样。秋月白抬手向内里一指：“我家就在最内里阿谁院子。”眼看走到门口，婉凝俄然想到蔡廷初他们都是一身戎装，怕惊扰了月白家里，便道：“你们在这儿等一等，我陪秋蜜斯畴昔。”蔡廷初答了声“是”便停了脚步。
婉凝陪着月白进了院子：“举手之劳罢了。你们蜜斯行动不便利，下次出去必然要谨慎。”
“你说的齐妈甚么模样？我们帮你到那边找一找？”
那女孩子低着头沉吟了半晌，咬唇道：“我住在霁虹桥的燕子巷。”蔡廷初听了，对顾婉凝道：“那倒不远。”
那齐妈听了，略一打量顾婉凝，便知她身份不俗，赶紧伸谢：“多谢蜜斯，感谢您了！”
顾婉凝扶着那女孩子站起来，俄然感觉她神采有异，抬手在她面前晃了一下，她却浑然不觉，本来这女孩子一双眼睛竟是盲的。
她在湖边寻了个略微僻静些的处所，此时，湖面上已浮了很多彩灯，有的灯上还模糊写着字。顾婉凝睇着那幽深的湖面，想起一年多前，她带着旭明和父亲的骨灰返国，本来还觉得能找到母亲，却没想到，等着她的只是梅林深处的一块墓碑。
顾婉聆听了，盈盈一笑，忍不住赞道：“唯见江心秋月白。你这名字真好听！我叫顾婉凝。”那女孩子终究也是一笑。
她陪着秋月白刚一走到门口，只见院门敞着，一个四十岁高低的中年妇人一见她们，便忙不迭地迎了出来：“女人，女人，可见着你了！吓死我了，这让我如何跟……”她一眼瞧见顾婉凝，俄然住了口，只上来扶秋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