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朴真道：“替我梳头换衣服，我下去会会这位杜霜儿。”想了下却道：“就拿那碧玉花冠就好了。”倒是仿造着当初崔皇后的打扮，世家风雅名流，就好这一套天然低调的豪华——对于贵女来讲，这些，都是她们的战袍。
杜霜儿眼神锋利起来：“先生这是瞧不起我们了？菩萨尚且化身妓女渡人，孔夫子尚且待贾而沽，先生现在讲授生，也是出售学问，和我们出售身子，有甚么辨别吗？我们风尘女，也算是自食其力，这学了技能，兜揽更多的客人，收取更多的报答，天然也就表情越快，我心所悦，以是这悦人之道、悦己之道，又有甚么辨别呢？”
赵朴真直视着杜霜儿的双眼：“起码，有才气说不。”
“如何不是，女学开得好的就这家，这先生极有学问的，这是别人眼红了来闹场。我女儿就在里头读书，明天看来是不能上课了，被这女娘这么闹，有没有人去告官的。”
赵朴真浅笑：“朝闻道，夕死可也，杜娘子想在我这里，肄业甚么道？”竟是直截了当，不叙别的。
赵朴真面不改色：“我讲授生，全为悦己，能够教，能够不教，能够明天教，明天不教，能够教这个，也能够教阿谁，我的胸中才学，是我立品之本，旁人可用我才学，可学我才学，却不能强求摧辱我，轻贱孤负我；花魁娘子您的自食其力，既不能择人而卖，也不能有不卖的自在，您将本身当作一件物件儿出售，没有说不的权力，如何与我比拟？我看书，我学技艺，是为了本身欢畅，是为了本身有挑选的余地，这也是我的书院所教的，起码我的门生们，她们来日能更多一些挑选，会算账也好，会画画也好，会绣花也好，学了四书五经要去考女科举也好，那都是将来她们安身立命、自食其力的凭恃。”
竟然真的出来了？这么沉不住气？已经做好要跪上几日的杜霜儿吃了一惊，昂首去看，对上了那寒星般的一双眼睛，内心却悄悄吃了一惊，她也算是在面貌上非常自矜的，但是这位嫏嬛女史，秀骨姗姗，容色夺人，长得比她这花魁还要超卓几分。这广州城里，怕是也找不到几个有这般色彩的女娘来，而这身气度打扮，又和那世家夫人普通，高雅平淡，穿着簪环虽简，却样样都不是凡品。
以后又是一阵锣鼓声响，仿佛是甚么喜庆的事普通？这是有人办丧事？但是如何感受就是前巷口这儿？
赵朴真面庞稳定：“听起来是悦人之道——这却来错处所了，我这里教的，倒是悦己之道。”
杜霜儿一怔，俄然发笑：“赵先买卖义是不想收我咯？”
环儿大吃一惊：“对啊，比如白家娘子，必定会走的！那如何办？”
“老鸨不管，怕是真的有人出钱请人来的，那里真学习甚么，这些女娘，出台一场都上万缠头，那里舍得来这里华侈时候？真让她们来好好学几日，倒要迟误她们买卖呢。”
这句话却深深刺伤了杜霜儿，她冷冷道：“先生莫非不晓得乐坊贱籍，不是本身能选的吗？”
只看到有个孺子敲了下锣，大声道：“我们家娘子，乃是同乐馆花魁娘子杜霜儿，一心向学，听申明慧女学的嫏嬛女史学问极好，非论贵贱贤愚，一视同仁收为门生，心慕已久，本日特诚恳来肄业，只求先生念我家娘子身虽在风尘，却仍心慕大道，收下我家娘子为门生！”
赵朴真从深沉的就寝中惊醒，满脸滚热，身上大汗淋漓，连背上的衣服都尽湿了。如何又梦见他了，赵朴真拥被半靠在床边，懵了一会儿，俄然听到女学外边闹哄哄的吵着，乃至另有鞭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