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二展开醉眼细心看时,内心不由得喜上来:三女人叮咛了很多光阴,一向都寻不着他,本日端的倒巧,竟在这里如许赶上!倒是免得我去装相了!
冯紫英一声长叹,便真的将倪二酒楼的事情重新到尾说了一遍,只隐去了茜雪一节,半真半假地敲桌子道:“当今这世上,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我等大丈夫活着,就算工夫废了,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但终归一颗赤子之心、半挂古道热肠,总还是该放在肚子里的!遇见这等不要脸的事情,我不知便罢,正正地撞在面前了我若还是不管,那我今后另有何脸孔去吃倪二那酒楼里一字排开的好菜好饭?!”
谁知那人高喊:“老二停止!是我冲撞了你!”
忙又对冯紫英道,“这倪二我家总柜查过,身后公然没甚么肮脏脏污。现在既然冯兄收了人家干股,我们更加该多去照看买卖了。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儿个吧,我们干脆就去给倪二兄弟恭维,我做个东道,一则是给倪二兄弟赔当年砸他酒楼的礼,二则也是道贺冯世兄公然收了个有情有义有胆有识的好门人!如何?”
世人有酒吃,又有怪杰可看,如何不依?都哄然叫妙。
跑了几步,酒便涌了上来,只得打个酒嗝,横着朝家里趔趔趄趄地走去。
冯紫英顺水推舟去了,当着面儿指责薛蟠:“宝玉家里行动有人哭着拦也就罢了,你如何也不去看我?我在营里,嘴里都淡出鸟来,整日整夜地想着有人能给送只老马家的烧鸡来,也不见你去!”
薛蟠笑得打跌,拉着冯紫英眼巴巴地高低看了半晌,大笑道:“世兄能如许全须全尾地返来,还能挣个绿营都司来,那是天大的福分!我倒是想去沾沾福分,可也得有阿谁胆量。万一被扣了营里,也被奔马摔下来,断了腿,可如那边呢?皇上他白叟家又不会给我赐婚!”
冯紫英又被天子拘在身边看了十几天的门儿才放了出来,先去绿营报了到,上官倒是都晓得他非常得天子的欢心,对他便都客客气气的。这才回了家。
冯紫英便苦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