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只手拖着下巴，细心地打量着我，忽而眼中灵光一闪。
琴师笑着摆摆手说：“非也，这首歌固然鄙人即兴打趣之作，可凡是长了一双眼睛的人，见女人唱此曲，必不敢有所贰言。”
“山有木兮木有枝，女人的心机，这位小哥他晓得吗？”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才子难再得。
说完，他又转眼，目光幽深地望着我：“另有这位女人……怕是今后飞黄腾达，到时倒是鄙人沾了女人的光呢”
阿青听完他的话，也蓦地转首，望向站在他中间的我。
“先生言重了，鄙人与阿鸾都是薄命之人，哪还敢去嫌弃别人。先生才情过人，鄙人是山野莽夫，不懂乐律之事，但也听得出先生此曲不凡，令媛难求。先生把此曲赠与阿鸾，又承诺冒风险帮我和阿鸾向公主举荐，实属鄙人与阿鸾仇人。”
他和顺地笑着看着我，却没有会心我的意义，仍举着递给我的烤鱼，悄悄地抚摩我的头说：“如何？已经吃饱了吗？”
“若学着唱几只曲儿，会一点根基的舞步，那便更好了。公主意到，定会喜好得不得了。”他冲着我眯着眼睛悄悄一笑：“说来倒巧了，鄙人这有首新曲儿，词也简朴，现细心想来，也却与女人的处境极其类似，罢了，就只当是人缘际会，就赠与女人好了。”
白衣琴师轻笑，仰首道：“这青鸾鸟，传说五凤之一，羽翼青如晓天，在碧空中遨游时，周身的羽翼都披收回富丽清辉，声如天籁，舞若谪仙。不过，这青鸾虽美，却非常孤傲，平生只为寻觅另一朋友而活。传说曾有人寻得一只青鸾，饰以金樊，飨以珍羞，可它始终不为所动，每日郁郁寡欢，三年也没有鸣叫一声。”
他细心想了想，仿佛又感觉不对，昂首问道：“但二位若欲一同投奔侯府，这位小哥倒还好说，只是这女人的出身，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平阳侯府那样的处所，多么的权贵，又如何会随便收留来源不明的人的？”
白衣琴师看着我和阿青，不知暗自思考着甚么，很久方才苦笑道：“恕鄙人眼拙，只感觉二位仿佛金童玉女普通，还觉得是兄妹。”
“我母亲是平阳府的下人，兄长和姐姐也在平阳府做使役。我有个蜜斯姐，名字唤作子夫，仿佛是被选作侯府的舞姬了。先生既然于侯府献过乐，可曾见过家姐？”
白衣琴师也立即起家，对着阿青行礼道：“若不是碰到二位，还供篝火取暖，鄙人现在还不知在那里飘摇，忍饥挨饿呢。鄙人姓李，名延年，中隐士士。只是鄙人出身倡家，祖辈都是伶人，女人莫要嫌弃才好。”
他用心顿了顿，饶有兴味地望着我，稍停了半晌方才开口：“厥后，那人听闻青鸾傲岸，不见同类，便不鸣也不舞，因而找来一面镜子对着樊笼中的青鸾鸟。哪晓得，那只青鸾看到镜中本身翩然的身姿，竟觉得是另一只青鸾，欣喜地靠近，却又发明只是镜花水月，慨然悲鸣，哀响中霄，一奋而绝，一舞长安。”
北方有才子，遗世而独立。
他的目光在乌黑的夜中伴着篝火的光芒显得那样幽深，望着我眉间轻颦，久久不语。
大师都不言语，除了篝火炸裂的扑扑声在林间作响，氛围有些凝重了起来。
我心中一怔，忧愁地把阿青的手臂抓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