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慕华眼中一亮,也没有客气,将那块番笕接了过来,学着方才看到的步调将双手重新洗了一遍,细心察看洗过的双手,公然比先前洁净很多。
陈祎起家还了一礼道:“不敢,小子陈祎,未知安先生有何见教?”
安慕华又抿了一口酒,悠然道:“观之澄彻晶莹如冰,饮之灼烧炽烈如火,故名‘冰火烧’。现在这美酒在洛阳虽是有价无市,我却有幸咀嚼过一回,怎都不会健忘它的味道。”
“这位公子请了,鄙人安慕华有礼。”胡商眼力极佳,一眼便看出陈祎才是三人的中间,含笑向他施了一礼。
那安慕华笑道:“鄙人是从西域移居至洛阳的一个小小商贾。说来忸捏,鄙人平生颇好杯中之物,对美酒的气味最是敏感。方才随风嗅到这位老丈葫芦中的一丝酒香,仿佛是可贵的佳酿,以是厚着脸皮上来讨一碗喝。”
陈祎笑而不答,一旁的陈喜却脱口道:“要甚么门路,这酒本就是……”
那胡商与两名骑士对饮了几碗酒后,刚好有一阵轻风从陈祎三人那边吹来,风中却裹挟着一丝从陈兴手中的葫芦里散逸出的酒香。
喝了几口酒以后,安慕华向陈祎摸索问道:“陈公子,据鄙人所知,这‘冰火烧’自问世时候不过数月,并且只在洛阳出售,又因为数量有限,每次一面市便被洛阳几家最驰名的酒楼朋分殆尽,公子有何门路,竟能获得此酒?”
两人在脚边放了一块四四方方、淡黄中又有些透明的东西,在溪水中洗了洗手以后,用那东西在手上正反摩擦一阵,手上立时沾了一层红色的泡沫,然后双手交互搓动,使泡沫均匀地覆盖在手上,最后再次在溪水中冲刷,把那层泡沫洗掉。如此洗过以后,两人的手仿佛变得分外洁净。
“陈公子奇思妙想,竟能做出如此奇妙而利用的东西,鄙人佩服。”安慕华将番笕归还给陈祎,心中却已缓慢地盘算起来。
不过对于安慕华这商海打滚多年的老狐狸来讲,陈喜的半句话已经给了他充足的信息。固然他见机地不再诘问,但在面对陈祎时,态度已有了些奥妙的窜改,模糊然已经将他当作与本身身份相称的人来对待。
“咳咳咳……”两人满脸通红的抓着喉咙一阵急咳,然后往嘴里狂塞了几口菜蔬,好半晌后才将胸腹间的那一团烈火压了下去。
“这就是洛阳新近名声大噪的‘冰火烧’?”杜氏兄弟中的老迈杜山哑着嗓子问道,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神采。
安慕华见此景象,不由点头发笑。他端起酒碗向陈兴趣意,悄悄抿了一口,脸上现出回味无穷的神采,叹道:“公然是‘冰火烧’。”
“公然是好酒!”晶莹澄彻的酒液倒在酒碗中,披发的酒香更加芬芳。游侠儿纵情江湖,鲜有不嗜美酒之人。杜氏兄弟闻到酒香,腹中酒虫大动,齐齐地赞叹一声后,都迫不及待地端起酒碗,全然不顾陈祎的警告,抬头将整碗酒一饮而尽。
那被唤作“安老爷”的胡商听到骑士的恭维之词,双目当中闪过一丝异色,脸上却仍然弥漫着光辉的笑容。他举起酒碗,操着一口调子奇特却非常流利的汉话道:“承杜懦夫吉言。此次若能赚到钱,两位懦夫功不成没。等回到洛阳,安某天然另有一份情意。”
“那定要好生咀嚼一番了!”杜氏兄弟有些无礼地抢过葫芦,各自到了一碗。这一次他们总算长了经验,都学着安慕华和陈兴的模样小口啜饮。
对杜氏兄弟的表示,陈祎固然看到也涓滴不觉得忤,亲身拿起方才拿出的酒葫芦,为安慕华、陈兴和杜氏兄弟各斟了一碗酒,然后歉然道:“小子年事尚幼,便不陪三位喝酒了,全由我兴伯来代庖。不过我这酒非常浓烈,三位最好小口满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