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钟磬盗汗刷地落了下来。
“这么看重你,万岁怎会不知你已与弟妹分家了五年,到现在连个嫡子都没有?” 萧煜给了他一个你总算明白了的眼神,“……万岁这是表示你,他很看重你的嫡妻,即便五年无出也不准你随便休了。”见沈钟磬神采由白变黑,又解释道,“你也别怪万岁不懂风情,当初留下甄十娘固然有算计,但万岁也是念着她对你一往情深,当初若不是她,他也保不了你能活到明天。”叹了口气,“我和万岁都觉得经历了沧桑变幻,她总会长大成熟,晓得顺服和姑息,你们总会有丢弃前嫌的一天……”摇点头,“谁知,竟让你蹉跎了这么多年。”
固然一向不想承认,可回想起七年前他一出道便深受先帝正视,六年前他打了第一个大败仗时,镇国公就因谋反罪被俄然抄家,沈钟磬额头的盗汗刷地流下来。
内心迷惑不解,沈钟磬只一言不发地看着萧煜。
心有些乱,沈钟磬苗条的十指交握在一起,用力地绞着, “……这么说十皇子的满月酒,贵妃娘娘例外要我携内眷插手也是万岁的意义?”
沈钟磬啪地一拍桌子,“总比这背后阴来阴去的强!”
只是,本身接的是密旨,便不能明着问。
事隔多年,再回想起来,萧煜心中另有些唏嘘。
沈钟磬坐直身子,“那是为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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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因为屈辱,他恨及了甄十娘一家,厥后甄尚书开罪他只感受称心,却全没往深里想过,现在想起,他感受后背都起了一层冷风,直令他毛骨悚然。
这是究竟。
“当年镇国公权倾朝野,先帝受制多年却不敢等闲剔除,为甚么?”萧煜自问自答地解释道,“是大周正处于边乱,各国虎视眈眈,先帝离不开他。”
萧煜声音缓下来, “……贤弟还记得六年前户部尚书甄熙霆因何而死吗?”
“身为半子,体贴老丈人的身材也是普通,我又不是万岁肚子里的蛔虫,我如何晓得?”萧煜悠然地摇点头,他话题一转,“传闻伯母已和薛老夫人缔盟,要为贤弟迎娶安庆侯府十蜜斯?”
“你那不叫地痞!”萧煜瞪了他一眼,“那叫强取豪夺!”
当初她一心一意地救沈钟磬,支出了经心全意的爱,可想过会有明天?RS
或许现在,这大周的江山已经易了主,甄十娘一家也不会这么寥落暗澹,她约莫早已是集万千宠嬖于一身的郡主了吧?
“这……”沈钟磬一怔,脱口道,“他跟随镇国公,是忠厚的徐党!”
这甄熙霆便是忠心耿耿的徐党,事事以镇国公徐博马首是瞻,镇国公倒了,甄家一门天然也跟着倒了。
“你啊……”萧煜就叹了口气,“政治就是没有流血的战役,战役就是流血的政治,早就奉告你别光想着带兵兵戈,要多留意政治,多留意身边的人,你就是不听。”声音顿了顿,“若不是你这一身浩然正气让万岁放心,十个脑袋也掉了!”
一刹时,很多曾经不被重视的旧事都涌现在面前。
沈钟磬不敢想下去,抑或,他不想背负上这沉重的承担。
“真是如许吗?”萧煜给沈钟磬斟满酒,“贤弟想想看,当年徐博窥觑九鼎,与他结党官员不计其数,除几个重犯外,先帝一概既往不咎,连徐博当年的智囊耿相爷也不过是个毕生圈禁的结局,为何独独杀了甄尚书一家?”目不转睛地看着沈钟磬,“论官位,甄尚书不比当年的耿相爷高,论罪名,甄尚书也不比耿相爷更重……”
这如何能是一码事?
沈钟磬听了气势就弱了几分,不甘地嘟囔道,“谁耐烦你们这些文人?明显一件小事,想要直接夺来便是,却偏要绕出几个弯弯道来!”不屑地一哂,“甚么狗屁政治,我看就是一群不讲信誉的地痞在一起勾心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