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不喜好妾,却不肯听母亲的话丢弃妾,是因为妾身患绝症又无家可归,让将军不忍。”甄十娘朴拙地看着沈钟磬,“妾很感激将军,也敬佩将军的磊落。”
这才是她的至心话吧。
见她返来,沈钟磬眼底刹时浮起一层光彩。
“将军……”坐回原处,甄十娘叫了一声。
沈钟磬恍然才回过神,他直直地看了甄十娘好半天,问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晓得,不孝有三,都是哪三条吗?”
“……臣宁死也不会休了甄氏,上元节夜她对萧大哥和万岁都有活命之恩,你们看着办吧!”沈钟磬就势站起来,朝万岁躬身施了一礼,“臣先辞职了。”
沈钟磬眉头拧成了川字,“……你也没体例?”语气中带着股浓浓的绝望。
他固然从不懂尊敬为何物,可她还是敬佩他是条铁骨铮铮的男人,特别交泰殿前为护她性命和万岁皇后对持时的铿锵之语,让她至今想起心还阵阵的悸动。
一样是人,这不同咋就那么大呢?
她竟想分开他!
若她能医好七皇子,起码母亲就不会如此架空她。横亘疆场,他批示过千军万马,面对尸横各处血流成河的搏斗,他沈钟磬眉头都没动过一下,但是,面对他们婆媳两人间这化解不开的纠葛,他却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有力。
觉得这是压服沈钟磬放弃自负随波逐流同她和离的来由,可最后一句话说出口,甄十娘内心莫名地生出一股丝丝挠挠的酸楚。
听到身后啪嚓一声,沈钟磬身子顿了下,复又大步朝前走去。
这是她宿世读过的一篇古诗孔雀东南飞,庐江府小吏焦仲卿被母亲逼迫休妻时对老婆刘兰芝说过的话。
另有,另有,他说六年前她救了他,是甚么时候的事儿,她如何一点都不晓得?
他霸道强势又勇于担负,她信赖他是一堵挡风的墙。
她竟然敬佩他磊落,沈钟磬眉宇间闪过一丝飞扬。
我自不驱卿,逼迫有阿母。
“这……”甄十娘语滞。
起家接过宫女端进的茶,亲身给沈钟磬倒了一杯递到跟前,甄十娘挥手打发了殿内的宫女寺人,“老夫人……”她声音有些踌躇,“在午门前敲了登闻鼓?”
甄十娘内心少有地出现一股暴躁。
甄十娘话题一转,“只是,妾身患恶疾不能为将军生养,将军本年二十有五,却一向无子……”见沈钟磬眉头立了起来,甄十娘短促道,“将军先听妾把话说完!”
想起老夫人在午门前对她的热诚,沈钟磬内心没来的一阵不安,“……你不消担忧,统统有我。”躲开甄十娘的目光,他漫不经心肠说道。
正对峙间,有小寺人出去回禀,“……沈夫人求见将军。”
二话不说,她起家就往外走。
不知是因为欠甄十娘太多内心惭愧,还是甄十娘的宁静和婉让沈钟磬舒心,抑或是她身上那股自但是然透收回的能够消磨统统殛毙的安好,让他从内心里感到安宁,一见到她,沈钟磬因午门前的憋屈热诚而会聚的满腔暴躁和狂戾之气一霎那便消逝的干清干净,心刹时便安宁下来。
“有些事情不是发怒就能处理的,妾想和将军好好谈谈……”甄十娘心平气和说道,“妾晓得将军脾气不好,但如论如何,这是干系妾此后何去何从的大事,还请将军能安下心来,听妾把话说完再颁发定见!”目光咄咄地看着沈钟磬,甄十娘的语气从没有的对峙。
她惊诧地看着沈钟磬说不出话。
一句话都不让说完,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见过霸道的,就没见过这么霸道的!
骤听这话,沈钟磬心狠狠地一阵抽搐,“闭嘴!”他神采一黑,暴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