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衣香鬓影1：回首已是百年身 > 第12章 山雨欲来
“既然已过了七年，为甚么还要返来？”念乔在身后幽幽开口。
实在念乔本想抱怨，只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心知姐姐供她念这黉舍已不轻易。虽说是有母亲遗产，但前次姐姐说辞了报馆事情，在德国人的洋行做文书，薪水更多些。如此可见，母亲的遗产也不见很多丰富，糊口还是辛苦的。
“风俗了，教员同窗都很好呢。”念乔口不对心肠笑着，“你呢，洋行的事情好不好做？”
“别混闹！”念卿俄然变了神采，劈手夺回帽子，趁四下无人重视，吃紧将长发绾了塞进帽子底下。念乔鲜少见她这么镇静，只道她是对表面自大，忍不住叹口气道：“姐姐，你要有些自傲才好，不要总把本身遮起来。”
本日不想再和她辩论，念卿岔过这话题，看一眼时候，吃过晚餐也差未几该去剧场了。
念乔正咬住一颗香软的栗子，听得这话，喉间哽住。
一心将念乔远远送去外洋，倒是不想让她涉入这烽火频起、内忧内乱的乱世。人在其间，命如飘萍，她已是泥足深陷，断不能再让念乔步入这地步。可那傻孩子只见满眼繁华，那里晓得乱世的险恶。
瞧着她的委曲模样，念卿心下也有些歉疚，自知一时气急将话说得重了――当时实在担忧念乔再同程以哲来往，被她晓得本身的隐蔽当然糟糕，但更担忧小女人情思初动，错将一颗心系在程以哲身上，落得枉自伤神。只是她现在情窦虽开，犹自懵懂，某些话反而不能挑了然说。
瞧着她涨红的脸，念卿掉头甚么也没说，只无声感喟……她仍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讨厌妈妈，讨厌洋人，连同对留洋读书也深恶痛绝。
念卿顿住，手上一松，任雨伞被风刮走。
念卿茫然半晌，望住念乔，将她看了一遍又一遍。
云漪不出声，将水流开得更大，讨厌那无处不在的耳目。
“跟洋行告了假，特地来接你的。”念卿笑吟吟打量她，“新黉舍还风俗吗？”
念卿紧紧盯了她双眼，声色俱厉，“最好是没有！那种公子哥不是你该来往的工具，本身用心把书念好，将来自会出人头地，用不着学红歌星攀附有钱人！”
窗外雨还未歇，打在窗玻璃上沙沙作响……方才进浴室之前，清楚开了灯。
艾伦汀女校是英国人创办的贵族投止黉舍，每月只放假一天，让门生回家看望家人。每到这天，校门外一早便停满车子，各家司机仆人远远恭候着自家蜜斯出来。远处看去都是一样穿一色阴丹士林夹棉旗袍的女门生，各自漫不经心钻进自家车子，举手投足并不见格外娇纵，却天然显出一股气度。念乔能进这所黉舍全赖秦爷的人面，也不知他打通甚么枢纽，令呆板傲岸的英国校长同意念乔插班出来上学。
“念乔……当时你还小。”念卿无法。当年她才九岁，而本身也不过十三岁。旧事纷繁，顷刻间涌上来，似溺水的感受。念卿深吸口气，逼迫本身甩开回想，疾步往前走，“走吧，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黉舍。 ”
念乔从速点头否定，“没有没有……转校以后再没见过！”
两人捧了热乎乎的栗子，一面呼烫，一面忍不住馋地剥起来。
现在念乔一声声诘责，又叫她如何答复？
顷刻间遍体生寒，云漪想也未想，立即扑向床头，摸到枕下的匕首。
“向来没健忘过。”念卿恍忽了下，眼眶不觉有些发热。
哀痛的时候，云漪总躲在浴室里，只要这小小空间才是隐蔽安然的处所。
念乔惊诧问，“那今晚我住那里？”
夜风吹得雨丝唰唰打在脸上，念乔煞白了脸，抬手挡在面前，再睁眼时，只见念卿已回身拜别，头也不回地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