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慕清风淡淡应了声,“她也就这点爱好。”
行走在花圃间,月光拉长了她的身影。
屏息着看它一点一点翻开外套,花瓣层层铺展,芳香四溢。
它,要着花了。
无缺的花盆,齐茎断掉的花叶,还摆出个猪头模样。
洛城宅院也好,戚云山碧落寺也罢。
大门“咯吱”一声开了。
次日,暮阳的马车早早驶出了皇城金陵。
“嗯?”暮阳挑眉。
暮阳自是懂他的意义。但对他的扬眉叨教,暮阳只笑而不语地推开他,走出花房。
仿佛过了好久,又仿如一瞬之间,暮阳悄悄舒了口气。
“顾家?金陵帅府?”虽是问话,但暮阳心中已有八分肯定。
猎奇地看花筒缓缓卷起。
余光瞥了目炫圃中心无缺如初的花房,暮阳问他:“说好的一把火烧了呢?”
“子衿!”另一碧衣女子喝住她,转而对暮阳盈盈笑道,“暮女人好。”
……
马车摇摇摆晃,一起行,一起停。
慕清风是采花贼一流中最有钱的。他的宅院,就坐落在城中最繁华热烈的街口。
住在临平城里的那几日,慕清风又冲动又忐忑,把要说的话在内心过了一遍又一遍,终究在某个黄道谷旦,鼓起勇气对暮阳说:“暮儿,去我家吧,洛城。”
从金都到金陵,拐至杭城,下到冗安、方定、莫甘等地,待马车驶入登封地带,已是玄月末暮秋时节,临平城外的树林早已是一片枯黄冷落之景。
屋子中心摆着五六个花架,一层一层累叠,整齐地摆放着不异的盆栽。地上也是,清一色的花盆,只留了两条仅供一人穿行的小道。
“哦。”慕清风随便地踢着脚边的草,“未免火势伸展,扳连无辜,小僧换了种平和的体例。”
登封三城是边关的三道防地。
那是一间用竹子架起来的花房,四周通透,垂着几块素白轻纱,在夜风中轻荡摇摆,别有一番意境。
路子看到屋子里的暮阳在发楞,看看看着也能笑。
“甚么话?”久久没有比及他后半句,暮阳回身问他,却见他深深地望着本身,不由一愣。
“为何?”暮阳问。
被骂的狗血淋头的一众保护低着头不敢说话。
但是,要把入了心底的再摘开,真的有点疼啊……
――削发人,无家。
※※※
暮阳蹲下身子,猎奇地拨了拨花叶:“这是……昙花?”
“我们一把火烧了它。”说着,他不怀美意地扫了目炫架上的昙花。
这是他第一次有了“回家”的感受。
“公子,你……”粉衣少女怯怯地拉上一角法衣,两眼通红。
他一向心无定所,四周放荡。
……
名唤青青的碧衣女子回道:“九夜庭新来了一家梨园子,君女人一早就去候场子了。”
但是,于他而言,不管是慕清风还是济清,他都没有家。
月扇坊的谍报上说院中下人共一十七人,皆是妙龄美婢。而暮阳看着面前这番景象,怕是不止,再看身边东风满面的或人,恍忽有种置身花楼名苑的错觉。
当年弥月铁骑踏破上阳,直取洛城,长驱直入破临平,斓瓴得胜。而面前的洛城,那是种光阴沉淀下的厚重安好,亦有牡丹城的都丽堂皇。暮阳半点设想不出它碧血黄沙、尸横遍野的苍寂气象。
“嗯。”慕清风看着身前的她,可贵温馨地点了点头。
满满的熟谙感劈面而来,暮阳看着他一副心胸鬼胎的模样,不由对他即将说出口的话悄悄等候。
“昙花一现为韦陀,这般情缘何有错,天罚地诛我来受,彼苍无眼我来开。”夜色中,慕清风的声音竟有些清冷,似惋叹,似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