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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份过分敏感。
慕清风一怔,回身看着她。
知南塔顶,他的那句偶然感慨,是不是真的吓到暮儿了?
“人的欲念,太可骇。”篝火哔啵作响,异化着暮阳寡淡清冷的感慨,“你想要天下吗?”
慕清风挑了挑眉,含笑沉默。
诚如暮儿所言,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徒弟和阿宁把他藏得再深,也会让人循着蛛丝马迹给挖出来。
一阵沉默。
“暮儿这是担忧我吗?”他靠在摇摆的窗台上,映着篝火,咧嘴笑问。
他孑然一身,如何要这天下?
竟是没一个善终。
暮阳很清楚,那些个尾巴还是在跟着他们。一起行来,不见任何行动。她都能发觉到的事儿,慕清风又岂会不知?
听暮阳完整偏差地背出自个的出身,慕清风笑了:“我就说,堂堂江湖第一晓得坊怎会不晓得我的秘闻呢!”
慕清风始终沉默。
入夜,夜色乌黑如墨。
“查那一段秘闻时,我便迷惑——当初承帝掠走柳后的那半个月里,两人去了甚么处所?做了甚么事?柳后回宫后,又为何非分开不成?她消逝的那十个月里,去了那里,又产生了甚么?”
他的暮儿,是他此生独一的欲念!
给全部天下都不换!
慕清风站起来,踱步到窗前。纸糊的窗破了几个洞,他望着屋外萧瑟的冬夜雪景,面前闪现的倒是幼年那场漫天大雪,给三虚岭带来了没顶之灾……
慕清风主动松开她的手,朝遗留最好的一间房屋走去,脱手推开一些断木……
他如有了暮儿,还要甚么天下?
慕清风抖了下眉。
“父——慕昇,先斓瓴国沐府小公子;母——方婷,先斓瓴国丽嫔之妹;出世地——上阳城外,三虚岭!”
暮阳却眸色庞大地看着他:“二十多年前,三虚岭以东中原之地,三国鼎立。北弥月,中斓瓴,南墨羽,成绩一段传奇,为先人津津乐道。白公史记对此的记录又有诸多奇妙玄幻之处。上阳城、三虚岭……”她默念着深思,忽而果断道,“我不信你的出身会如此简朴!”
“小时候听我娘说,我满月时家里坐满了人,几近全岭的人都在,但是大师伙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好名字来。刚巧一阵清风吹来,我爹就拍着桌子把我名字给定下了。想想可真随便啊……”他勾着唇,轻笑,“所幸这名确切与我相配。你说呢,表妹?”
即便他整天纵情声色,剃度削发,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他。
沐府当年开罪的是权倾朝野的相爷。柳府当家主母果断不让娘亲入门,最深的顾虑怕是来自娘亲的身份,而灭口亦是为柳老断根隐患。
天下?
——暮儿,我俄然有种傲视天下的感受。
……
他眨了眨眼,暮阳没接话。
“你我不是表亲。”
暮阳坐在慕清风修补了整整一下午的破屋子里,没有北风冰雪,面前泥土地上还架着一堆火光畅旺的篝火,照得全部屋子暖烘烘的。
暮阳瞪了他一眼:“我担忧你给我惹费事!”
当年名满皇城的三大才女——薛家嫡女薛云,下嫁川王,以身救夫婿,玉殒香消;杜家令媛杜若仪,婚配洛府国舅,寡居多年,国破身亡;沐府蜜斯沐安,流落风尘,魂归离恨天。
……
……
又想起一起跟踪他们的人,“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你晓得你的身份会让多少人容不下你吗?”
对天下人来讲,三虚岭是个奥秘难入之地,而对慕清风而言,倒是稀松平常。
他当然晓得啊。
一番猜测,字字句句陡峭而有力。
“这还简朴?”闻言,慕清风不成思议地瞪大了眼:“先斓瓴我的父辈沐氏一族为权相党所害,几近满门皆灭。更有宫闱秘闻说我姨母丽嫔身后,化为恶灵为祸后宫。有如许出身背景的,现当代上应当没几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