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对视,千行放开新的画纸,听暮阳说:“明天我便来当一当平话人,与你们讲一个十八年前的故事。这是个普通平话先生都不晓得或晓得也不敢说的故事。”
“啊?”清原更含混了。
“木九比来技术见涨啊。”暮阳拿着月白锦帕细瞧,帕子上一枝白梨花绣得栩栩如生。
暮阳瞧着月白锦帕,眸色一闪,轻笑开来。
“你尝尝不就晓得了。”千即将画笔置于净水里,墨色跟着水晕分散开去。他低着头,唇线紧抿,模糊可见上扬的陈迹。
她点头:“我感觉差未几,八九不离十了。”蓦地昂首,问千行,“不知小叔叔的人画像如何?”乌黑的眸子像极了墨玉琉璃,浅含三分笑意,又带七分算计,一副夺目滑头的模样。
木九咧着嘴笑得有些内疚:“那是花腔子好。我头一次绣到这般好的花腔子,磨蹭忐忑了好久,恐怕自个低劣的技艺毁了它。”
“十八年前的武林第一美人,万仞山庄江家的掌上明珠――江、薏、苒!”
初音带他们到九曲桥便分开了。兄妹俩趁月色灯光,远远瞧见水上凉亭里一男一女两道身影。
“我口头描述,劳烦小叔叔执笔。”说着,暮阳取下笔架上的另一支羊毫,递到千行面前。
踏上烦复的游廊,步步朝着暮离居而去,喧哗逐步淡去,到最后藏匿夜色中。前厅内廷,像极了两个天下。
千行瞧见她握在手里的月白锦帕暴露半截白梨花,笑了笑:“好。”
千行顿笔,昂首看他,心下有几分了然。
“哦?快讲讲!快讲讲!到底如何回事?”清原兴趣颇浓,直催道,“十八年前?那江薏苒是老庄主的女儿么?如何我从没传闻过江家汗青上另有这么一名名流?”
“两位好雅兴啊。”清原打着趣儿,一点也没有撞见别人灯下为美人作画的难堪。邢晏随后入亭,轻咳了声,昂首瞧见一身紫衫的暮阳倚栏歪靠,望向平寂无波的湖面,清冷的夜风轻吹她的鬓发,而对他们兄妹俩的到来恍若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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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子里突然一阵沉默。
“看端庄的。”暮阳打量了会本身的画像,拿去一旁晾干。
邢晏白了她一眼,心下却浮起几丝犹疑。而就在他犹疑晃神的半晌,清原已经丢下他,大摇大摆地走上了九曲桥。邢晏不由无语。
与白日里比拟,入夜后的花柳巷更显都丽,到处满盈着纸醉金迷的气味。清原在月扇坊里住过一阵,对里边还算熟谙。邢晏倒是头一次在夜里走进莺莺燕燕、丝竹声闹的南大厅,感受甚是不风俗。因穿戴平常便衣,公子们又多沉迷于酒色香灯,倒是无人重视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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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么兵器?”
清原谨慎翼翼地拿起画稿,啧啧称奇,刚想号召师兄过来一起赏识,不料手中的画被人抽了去,又塞出去另一份画纸。
“你不必谦善!本坊主手底下可不养无能之辈。下次如有机遇获得别的花腔子,再给你绣。”
“你还笑!”暮阳瞪他。千行忍笑点头。
“谢坊主!”木九乐得直鼓掌。
暮阳徐行踱到栏边,仰首望向当空皓月,亭角上的灯笼在她脸上投下一圈光影。夜色中,她平淡的嗓音幽幽然传来。
暮阳适时开口:“此物细若蚕丝,实则是一节节玄丝环环相扣而成,上边充满了密密麻麻可伸缩的扭转倒钩,质地柔韧,轻巧矫捷,更首要的是――它削铁如泥!”
“玄丝觅主,威震江湖。即便它随仆人沉寂消逝十八载,可一旦提及,仍余威赫赫。”
“这――”那边已经展开画纸的兄妹俩大大吃了一惊。当即坐下来,将画纸铺在石桌上细细研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