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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平生无忧,却俄然间家破人亡。柳梦冉现在如许,已经算是固执。而她能从哀痛烦闷中走出来,海阙功不成没。
千菀看破暮阳心机,笑嗔:“你们这些买卖人啊,真无趣。大家间除了好处纠葛莫非就没真脾气了么?现在柳家局势已去,堂堂府衙至公子莫非还图柳家那点家财不成?你我都清楚,海至公子是剑痴,可不似你,财迷!”
次日,暮阳同柳梦冉一道回柳府清算柳老遗物。
四目相对,果断了柳梦冉的决计。她说:“那是我柳家家业,是柳家祖祖辈辈打下来的江山,既然我有幸活下来,就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式微、流失。那是我柳家女儿的任务!何况,即便我隐姓埋名,难保不会被那人发明。与其躲躲藏藏,不如正大光亮地活着。”
柳梦冉九死平生再见暮阳,当即红了眼眶:“暮姐姐,好久不见。”
她问一句,逼近一分。眼中的恨意那么较着,涓滴没有保存,如燎原的熊熊烈火,似料峭的延绵冰川,令民气惊。最后一句“我恨极了你们柳家”终究逼得柳梦冉捂住脸,失声痛哭。
娇弱的柳家令媛说出如许的话,让人震惊的同时又感觉她就该如许。暮阳尊敬她的挑选。
暮阳看着她,步步紧急:“你是柳府令媛,从小锦衣玉食。我呢?食不充饥,衣不蔽体,自小就跟着母亲在烟花之地讨糊口,受尽屈辱。你说我为甚么不恨?九岁那年,无良老鸨在我身高低了****逼我接客,母亲为救我而死。你说我该不该恨?你娘亲杜落衡,她死在柳老的怀里,我娘亲呢?一具寒尸草席裹着,六合为墓。我逃离青楼几近冻死在雪地,寒毒入骨,乃至现在每个月都要蒙受非人的折磨。你问我恨不恨,我奉告你,我恨极了你们柳家!”
静水楼有九层之高,千菀在第三层药房。她凭窗独倚,看着底下的一幕:海阙挥剑似舞,阳光下身影翩鸿,而柳梦冉在边上温馨地瞧着。
柳梦冉堕入挣扎,惨白的脸上无一丝赤色。海阙握住她的手,承诺道:“不管你挑选哪条路,我都会陪你一起走下去。我会永久在你身边,护你全面。”
方才赶到的海阙蓦地听到哭声,当即踢门出来,将柳梦冉护进怀里,皱紧眉头瞪向暮阳,不复文雅崇高。
“海阙退婚理亏的是他们府衙。只要千家世代繁华昌隆,我嫁不嫁人又何妨?”千菀安静地翻拣药草,温婉端庄。
海阙与柳梦冉走后,暮阳对千菀说:“看得出海阙为人刚强,是那种认定了便一条路走到黑的性子。当年他为赏识天下各路剑法义无反顾地分开了家,这回他若真认定了柳梦冉,婚再难退都不是题目。但是千菀,你有没有想过,你被退婚了你该如何办?”
她深思道:“以海大人的脾气,他眼下必定瞧不上柳梦冉这个死而复活的儿媳,何况你们俩家又定下了婚约。海阙若想与梦冉在一起,怕是退婚之路盘曲。”
“那又如何?我本就偶然下嫁海阙。何况……”她轻笑,望着楼下,却问暮阳,“你觉得海至公子为何会承诺这门婚事?”
“因为梦冉在你这?”暮阳仍然不信海阙对柳梦冉有情,“他二人虽有过婚约,但都是父辈们决定的事儿,哪来的豪情?”
暮阳冷酷地别开眼,眼中闪现一抹疏离。
柳梦冉再也忍不住,泪流如注。
暮阳扬眉笑纳“财迷”一词,既然千行叔侄俩都以为海阙是至心的,她纠结再多又有何用?只是……
暮阳点头说好。
暮阳随白芷进入静水楼。
“恨!为何不恨?”暮阳终究昂首看她,满眼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