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乱洒,狰狞可骇。
甩得一阵,苗女见它两眼泪汪汪,却犹自死咬着牙不肯招,心中一软,又把它抱在怀里好生一阵慰抚,柔声哄道:“云姬乖哦,莫学你阿哥,你要乖乖的,特兰阿尼就疼你,快说哦……”
“哇哇!”
此时夕照烧天,半山绯红半山青,一人一兽沐浴在华光中,身下是百丈危瀑与苍劲古树,头顶是余日滴血。一眼看去,恍若山精抱鬼。
特兰阿尼心中惶恐,反而却一声娇喝,提起长鞭,揉身扑上,小怪兽拉起翅膀,旋斩而来。一人一兽共同得默契无间,一者逼近,一者断后,将无头尸来路尽封。
“大蜜斯,时候将至,我们得解缆了。”
“哇哇哇……”
“咔嚓……”
“唉……”
“晓得了。”李锦苏闭了下眼睛,心乱如麻。
“哇!”
“哇!”
楼下,青阳仰着头,声音轻柔,目光却未看李锦苏,而是漫无目标东飘西瞅。
“这,敢情,好……”李掌柜眼睛转开了,那头牛标致非常,定能值很多钱。
将临瀑口,欢啼一声,猛地一振翅,贴着粗大的树杆往上飞,钻入了树笼中,倏尔,从密如羽毯的树笼里冒出了个头,嗖的一下,窜入站在树颠上的人怀中。
怪兽吞了蛇胆,从那人怀里蹦出来,在树叶上胡乱打滚,指爪划翅、掂足翘首,仿佛在说方才那一战的凶暴之处。
“哗啦啦……”
“追……”
府卫首级拍了拍刀,大声笑道:“此刀饮过人血与兽血,却从未饮过妖血,彻夜是千载难逢的机遇,可不能错过。”
突地,小怪兽一声尖叫,耳朵也竖了起来,仿若正在侧耳聆听,璇即,仿佛发明了甚么,窜到苗女的肩头上,朝着飞瀑下方,嘴巴大张,龇牙裂嘴,闪现出四根獠牙。
“你倒是个调皮的,可就是着力不出心,你的阿哥在哪,莫非你真的找不出来么?”
“哇呜……”怪兽委曲的叫了一声,秀密的睫毛一唰,眼睑垂下。
“竟然又是它,竟然跑来偷我的蛇吃!去,这回切莫让它跑了!”
苗女特兰阿尼皱着眉头,往下一看,只见在那碧潭畔突现一具无头尸,怀里抱着一颗头颅,那已呈腐臭的头颅睁着一双眼睛,烂黄的嘴巴不住爬动,一截蛇尾巴在嘴边弯来扭去。
“哇哇,哇哇哇……”怪兽在那人怀里好生一阵拱来拱去,不住讨乖卖喜。
只不过,那蛇头犹未死,在乱石堆中挣扎了几下,竟然极力弹起,伸开大嘴向飞旋而来的黑线咬去。
却于此时,楼下真真传来一声脆响,有人踩断院中了干枝,将堕入过往的李锦苏惊醒,待看清了来人,李锦苏秀眉一皱,脸泛浅红,目光却微冷,悄悄撇过甚,肩头在颤抖。
苗女叹了一口气,拍了下小怪兽的头,嗔道:
“哇!!”
惨嚎声震天,却非从那头颅的嘴巴里收回,而是至那无头尸的脖子上透出,只见那无头尸的脖子上长着一坨肉瘤,红十足、烂糊糊的一团物事,细观之下却令人毛骨悚然。
夏城背山面水,山颠有飞瀑倒悬,瀑口怪石峭立,如牙似剑,内里有一株千大哥树,粗有三丈,高稀有十丈,枝华叶茂形同巨伞遮天,又似悬浮于飞瀑顶端,清澈天泉便是由老树根部激流而下,洋洋洒洒凝成一汪碧潭。
那品德格一笑,蹲下身来,将它抱入怀中,走到面向夏城的方向,极目向城中俯视。
李锦苏倚在窗前,秋水明眸谛视着窗外落叶,青煌剑在身后披发着莹光,从剑身透出一股寒气,由肩头浸向四肢八脉,会聚于心口,一层一层将奔雷血煞蛊缠裹、监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