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头六臂的煞魔横臂疾扫,将身周的木人力士扫得四下乱飞,突地瞥见坐在木柱下的李盛怀,赤红的眼睛蓦地一亮,庞大的身形腾飞而起,直取李盛怀。
有其利,必有其弊。
故里尽毁,存亡茫茫。
被火海肆掠后的青阳镇如同人间鬼狱,满眼所见尽是断壁残垣,坍塌的房屋冒着缕缕青烟,老树浑身焦黑枝丫若碳,空荡荡的巷子中不见火食,不时有团团人形模样的黑影躺在地上,风一吹来,化作烟散。
“嘎吱吱……”
这是怎生一双眼睛啊,洁净清澈似天上明月,眼角滚着晶莹泪珠,如梨花带雨,青衣小厮直直的看着李锦苏,微浅笑着。
煞气,宇宙演变之本源,天下万物因灵而生,有生即有死,从而演生七情六欲各种情感,有畴昔将来与现在,诸此各种,生时即为灵魂,安排生灵的思惟与本我,一旦身故,即化为煞气返哺六合。
刚逃出世路,又要入死海,青衣小厮惶恐非常,小小的身形一闪,伸开双手拦在李锦苏面前,求道:“大蜜斯,快随青侯进山吧,只要进了山,到了那边……便没事!”
殊不知,那奔雷血煞盅却一声欢鸣,将身一抖,缩成米粒大小,往掌心一钻,消逝不见。李锦苏拽着拳头,愣了一愣,而后,瞥了一眼地上那滩烂皮,问道:“此人是谁?”
但是,李锦苏却不肯入山,倚着古柏想了一想,细眉一皱,扭头便往回走,边走边道:“青侯,你快逃吧,别管我!”
这煞气没有一个定论,或是无形无迹的操控着仇家的情欲,寻上门来把凝煞者打杀;或是凝而为形,化作煞魔,将凝煞者吞噬;或是出世于毫末却无孔不入,突生于心海,一举将凝煞者的灵魂摧毁。但莫论何如,此煞气为死物,独一一念,从未滋长过自主灵魂。
李锦苏趴在青衣小厮的背上悄悄的唤着,因心中惊骇,声音有些颤抖。
“大,大蜜斯……”
“谁,谁死不了?”李锦苏下认识地问,脚步不断。
“白乘风!”青阳认出了这断头人。
现在,酒葫芦上泛出的青光愈来愈盛,将数十丈石台尽数一拢,青阳的身影在这青色的陆地中薄弱如纸。
火莲妖异,姿色绝艳,青阳不敢粗心,双手将葫芦一搓,道道壶中剑奔滚叠出。
远处,传来震天巨响。
远远的,在那迷蒙的苍穹下,飘着一轮钩月,起起伏伏。
若非亲眼所见,李锦苏毫不敢信赖面前的鬼狱,便是昔日风景恼人的青阳镇。
李锦苏一怔,不由自住的向山里看去,这才发明,方才那滔天的火海只伸展到山口,以这两株千年古柏为边界,内里荒烟焦黑,山内碧青深森,截然分歧的两个天下。
身后传来破风声,青阳来不及转头,横起青玉葫芦反手一格,一朵青莲炸开,将身后物事荡飞。璇即,天上突降一个无头人,将那滴溜溜乱飞的东西捞在怀中,恰是他的头颅。
二人按原路返回,青衣小厮携着李锦苏踩着屋顶飞速而前,待至李府院前,顿了一顿,眉头微皱,翻出院内。
生生不息,周而复始。
李锦苏微微一惊,泪目相对。
“嗖!”
“吱……”
“呜呜呜,爹爹,碧云,呜呜,青侯……”
邪物如同梦魇,瞬息之间便焚毁了偌大的青阳镇,或许,唯有入山方有活路。
李锦苏……
“不可,我得归去。”李锦苏绕过青衣小厮,神情果断。
李锦苏呆了一呆,转念觉悟,从速用手背把眼泪一擦,指着青衣小厮脖子上的红绳,强笑道:“这,这根绳索如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