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各屋的人已经到得差未几了,只听有人通禀,“业二奶奶来了。”
“唉……”老太太传闻了也是难过,许昭业不到三十已经是六品官了,他若还在,今后再升几级,这许家的门楣又要光辉好几倍,谁晓得就这么早丧了。
“是。”唐氏应道。
许杨氏这一句话,激起了千层浪,大家都觉得许昭业无子,他落第人时得的那些投田,他这些年当官攒的家业,迟早是本家亲眷的,左不过养着他的女儿到成年打收回门子,许杨氏一个孀妇就是多双筷子的事,谁想到竟然多了个有孕的通房。
许杨氏松开许樱,亲身扶着栀子到了老太太跟前,老太太拉着栀子的手打量着她的肚子,“好,好,肚子是尖的,是男孩,是男孩。”
当年她们回家,第一日老太太也是一样还算驯良,变脸是传闻半路上栀子姐流产以后的事,大变脸就是六婶一尸两命……
莫非这内里有甚么当年她不晓得的隐情?
“多谢老太太体恤,二爷在时就常念叨老太太最是慈悲,他自幼多承老太太的教诲,这才有了厥后的出息……谁知未曾孝敬过老太太几天,他就去了,他这一去撇得我们好苦啊。”许杨氏一边说一边跪到老太太脚边哭了起来。
老祖宗嫌弃了她们母女,她们母女万劫不复就在面前。
许樱昨晚由梁嬷嬷带着,在正房的西屋睡了,没等梁嬷嬷给她梳头穿衣,许樱本身就清算好了,穿鞠问屋直奔母亲睡的东屋。
“媳妇这些年求子就是无果,本觉得真是命苦无后了,谁晓得二爷去后这丫头竟然有孕了,想来也是天不幸我,不让我到老了无依无靠。”许杨氏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是。”
“是。”许杨氏把银票收了起来,自此满府的人都晓得昭二奶奶有钱,老太太却言了然这银子是给两个孩子留下的,他们看得见,摸不着。
“娘。”许樱跳过了门槛,上前牵了母亲的手,高低打量着栀子,栀子本来就是个清秀的丫环,现在有了身孕养得好,瓜子脸胖成了满月脸,要说姿色比母亲是差得远了,可并不丑,就是大着肚子还是女人打扮有点碍眼,许杨氏跟许樱约莫是一个设法,“张嬷嬷,你帮栀子把头发盘起来吧。”
“谢二奶奶。”栀子福了一福。
许樱一边哭一边瞧着世人的神采,像是唐氏如许至心会演戏的毕竟未几,多数都是帕子捂了脸干嚎,也有至心实意哭的,比如陪在唐氏身后的刘嬷嬷……
栀子低着头答了,老太太不由得笑了,“嗯,好,好,你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就是你们二奶奶的大功臣。”
百合见她在门口发楞,推了推她,“二奶奶在东配房呢。”
“嗯。”许老太太拍了拍许杨氏的手背,心想这个薄命的孙媳妇确切没有薄命到底,好歹许昭业留下了个有孕的通房,“既然返来了,就好好守着孩子过吧。”
“另有一事。”许杨氏从袖子里拿出几张银票,“这一共是一千两的银票,昭业这些年做的都是小官,他为官又清正,勉强供一家人糊口罢了,于大人晓得我们孤儿寡母艰巨,我们临走的时候给了我一千两的银子,供我抚孤之用,现在我回了家,吃喝穿戴端赖家里供应,这一千两银子就当是昭业贡献您和太太的。”
第二日许樱早早的起了床,许昭业在许家的这个小院子是他结婚的时候清算出来的,三间正房,东西各有两间半配房,因空旷得光阴久了,连朝阳的正房都有一股霉味儿,唐氏的所谓叫人清算出来了,就是刷了刷墙晾了几天,那闷了几年的潮气岂是晾两天就能晾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