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穿戴一条玄色的宽裤,脚下暴露了一点尖尖的绮红,不等苏璇有所行动,青年已知被窥破了行迹,蓦的一掠而逃。
风卷下落叶簌簌拂过空中,贩子一片悚人的死寂,唯有青年久战后脱力的喘气声。
傍晚暮阳,空空的街道上现出了一个少年。
苏璇泄了气,正要寻去别处,不经意眼尾一瞥,顿时站住了。
一时看似高山,一翻过屋脊便是数丈深的陡坎;一时已至绝处,上去后才发明藏着数层更高的坡峦。闲时安步有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之喜,追起人来却平增阻障,格外恼火。
这厢鸡飞狗跳,那厢青年好轻易抛弃苏璇,他潜至城南的一间破宅内,摸出一套衣服换上,用土布缠头,面上抹了些灰泥,身形一佝,双肩下垂,顿时形神俱变,如同一其中年夫役,哪怕擦肩而过苏璇也一定认得出。
青年耐烦已尽,扔下瓢毫不客气的呛声,“你既然见过,何必问我?”
笑面饕的乌钩被一击损了一半,一样惊住了,他这兵器是以玄精打造,细巧非常,制作极难,肉痛之余戾气上涌,亦是暴怒起来。
胖妇人对城中小径极其谙熟,非常奸刁,动辄往民居院落一藏,借瓦缸木檩掩身,几次都险险失了踪迹。苏璇全凭眼力和毅力追着不放,越久心头越急。
两人在城中绕了数圈,青年固然奸刁,终不如苏璇腿劲足,追久了力量不继,逃过一条窄巷时被一鞘抽在腿上,从屋脊骨碌碌滚下,狼狈的跌在街上。刚好一个地痞瞥见,惊得扯嗓子叫唤起来,“四周的都出来,硬点子挑事!幺哥要死啦!”
瘦子身边的长脸男人阴霾的转过甚,一刹时眼亮如狼,摸起了桌畔的金钩。
花间梼血脉俱凝,近乎本能的弹身而避。
少女正慌乱,顷刻间见到熟谙的恶魔面孔,心跳遽停,几近惊厥畴昔。
苏璇动了真火,揪住一个麻脸男人逼问,“那家伙是谁?你们从街上掳走的女孩在哪?”
青年竭力爬起来,将虚软的少女挟起,踉跄的走入边巷,消逝于视野。
苏璇在男人身上戳了几戳,选的筋络交代之处,不致死却非常疼痛,麻脸男人痛得五官扭曲,哼声惨叫,中间一个年纪小的男孩大哭起来,“别打我哥,我说,我说!”
花间梼清楚瘦子的德行,也懒得再催,转头逗弄瘫软如死的少女,看着她绝望惨白的脸,洋洋对劲道,“小娘皮,几次三番还是落在我手上,这是你的命——”
麻脸男人嘶声要斥喝,被苏璇一鞘击在穴道上,顿时昏了畴昔。
少年气味渐沉,盯着梼饕两人,俄然道,“带上她,避远些。”
劈面的酒楼上一个油光脸的瘦子瞧得风趣,撞了撞身边人,“老梼,你瞧那小子,必是在做甚么暗弟子意。”
笑面饕随他掠下来,大剌剌的剔牙。“老梼,你没看错?”
如一叶挺拔的青苇,又似一笔淋墨的飞白,穿透蒙蒙尘凡,绽放出惊人的锐光。
笑面饕玩着一串溜溜的乌钩,挡住了青年的退路,“偷货的就是这小子?”
那男人身形健硕,合法青壮,暴露的臂膀刺满青纹,脊背冒着热汗,系了一方粗布围腰,正凿弄一块细弱的船木。大抵劳作累了,听得扣问停动手,在一旁的大缸兜了一瓢水浇下,甩去头上的水渍才道,“没看到甚么妇人。”
翻过一座坡脊,胖妇人又不见了,苏璇沉住气细心寻觅,耗了一柱香仍无所获,只好向一个正在后院劳作的男人探听。“叨教兄台,可曾见过一个胖妇人颠末。”
笑面饕哈的一笑也不打话,腕间一甩,满天乌钩朝青年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