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凤轩这下着了急,几近不能置信,“国之大事,正阳宫竟然随便派个弟子前来?岂能如此儿戏!”
薄景焕本就对她倾慕已久,才力邀阮凤轩携之来金陵,闻得软语心神泛动,哪会不该,“正阳宫门规极严,出山行走的弟子均为英杰,此次遣来的人更是武学上少见的奇才,年纪悄悄已申明赫赫,诛长空老祖,败玄月僧,除崂山双魔、雁荡七害、杀南疆鬼母――”
阮凤轩早知老友爱游历,没想到交友如此之广,一旁的少女也动了猎奇之念,言道,“薄世兄可否多言几句,对方有何特异之处?”
急雨倏来倏去,慌乱的是贩子,湖畔的楼台内点尘不惊,酒客安然抚玩天然之变。
薄景焕神采略松,举杯啜了一口酒,“贵霜祟佛,本朝祟道,正阳宫的剑法很有申明,对国师也不好用大内之人,以是圣上诏旨北辰真人,令天都峰派人来接战。”
一轮明月垂垂升起,乌黑的辉光遍洒清湖,好像一盏天赐银灯,薄景焕令侍女撤了残肴,燃上一炉雅香,独留几盏明烛,屋内顿时暗下来。
阮凤轩恼得一拍案,“蛮夷之国,自不量力,厥后如何?”
这些使者身形高大,穿着如明霞,梳高髻,画长眉,胸臂饰以金络,手捧着琉璃贡盒,了望去如一列黄金菩萨在人间行走,引得金陵万人空巷,争睹奇景。他们所携的贡物更是珍奇,薄景焕当时在场,颇开了一番眼界。
阮凤轩全神聆听,到此忍不住问,“贵霜何故如此,莫非是欲图本朝国土?”
少女轻柔的接口,“哥哥忘了,正阳宫的人偶然也会离山历练。”
少女见兄长茫然,笑谑道,“本来哥哥当时只顾着马球场上的热烈,其他话语半分没听着。”
如此丰富的贡礼,令圣颜大悦,群臣纷赞,暗里则解读出另一重意味。
这些少女臂束金环,明眸丰唇,腰摆缀着无数铃铛,手捧的香露非常浓烈,香气乃至散扬到酒楼之上。火线八位大汉担着金轿,健臂粗硕,浓发盘络,如同菩萨驾前的力士。金轿装潢富丽,宝石缀顶,贵霜国师头戴僧帽,深目隆鼻,穿戴一袭宝光光辉的金裟衣,眉心绘鲜红的火焰纹,手持一柄赤金降魔杵。
阮凤轩当这些江湖故事满是薄景焕编来哄自家妹子的,听过全没在乎,提及马球才有了多少印象,不伏输的反谑,“我哪比得上你,凡是景焕兄提过,你多久都不忘。”
对方一言一动英风飒然,薄景焕看着亦觉称心,“好,等你战完再聚,先给你引见两位朋友,这位是琅琊王的爱子阮凤轩阮世子,本日才至金陵。”
少女呀了一声,“前次说的阿谁鬼母的故事,竟是此人所为?”
他一言出口,少女顿觉不当,当着外人又不好辩论,恼得雪颜微红。
阮凤轩大为赞妙,“圣上明见,这个安排倒正合宜。”
言毕他手腕一翻,一抹幽冷的剑光乍现,美酒如泉倾剑而洒,滴滴香洌夺人。
楼下人群密匝,杂音喧耳,且隔了一段间隔,阮凤轩猜对方底子听不见,不料青年竟然昂首望过来,似对身边的官吏说了两句,俄然身形一起,步步如踏虚空,在万众哗然的惊叫声中来到了薄景焕面前。
贵霜是万里以外的大国,在中原久有盛名,所产的奇巧之物一经贩入便可售得高价,却少有人见过真正的贵霜人是甚么样,对民风民情知之更少。此次贵霜王遣百余名使者,阵容浩大的入朝献礼,可谓空前之举,倍加受人存眷。
阮凤轩早已心折,忙不迭的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