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厉王陵坍塌深埋,经籍已无感化,不过此事不宜言说,叶庭欣喜了几句,见茶汤金黄,入口朴素,随道,“此来师弟有幸,我也随之叨光,费了大师很多好茶,待来岁天都峰的苍澜茶收成,定给大师捎上一些,虽不比此茶味厚,也可稍补一二。”
天光投在年青人矗立的身形,照出英锐的风华,“长辈苏璇,见过法鉴大师。”
以心为剑,万物可斩。
老衲寂而不语,很久才道,“少林的洗髓经玄奥高深,并非以经籍传承,而是历代所习者切身相授,有人数日得悟,也有人穷尽平生难以入门。你既至此地,我便将功法传授,贯穿多少但凭禀质。”
苏璇不再顾忌身外所感,心决运转,剑气内蕴而发,双眸神光夺人。统统的犹疑不复存在,他踏出一步,接着又一步,如一柄摧夺万物的宝剑,斩却统统停滞和犹疑,转眼来到了老衲面前。
胖僧形状肮脏,嘻笑轻松,与楼下愁眉苦脸的和尚恰成对比,不过既然守在第六层,功力必然更高,苏璇不卑不亢道,“客随主便,前辈尽可随便。”
塔中的书厨逐层递加,可见越往上文籍越为珍稀。
胖僧见他五指如钩向双目挖来,自要遁藏,苏璇接着一肘如飞锤穿云,重击耳根。胖僧身上虽不惧拳掌,七窍倒是人身最脆弱之处,不得不护。成果一抬腕就被苏璇扣住了手,胖僧运劲反御,忽觉漫不着力,内劲如被引走普通,顿觉藏在拳中的豆子要护不住,一惊变拳为掌,将豆子抛入半空,只等苏璇再去掠取,就能脱脱手另行设法。
镜玄真人息隐多年,又留言葬仪从简,唯在门派内举哀,江湖上多数不闻,苏璇神情微黯,“三年前,师祖坐化于天都峰。”
苏璇凝目打量,鲜明发觉对刚恰是刚才在院内扫地的老衲,看起来耄耋苍颜,驼背弓腰,仿佛一根指头就能推倒,却独守少林最森严的六合塔顶。
苏璇晓得对方曾与师祖订交,辈分乃至在澄海方丈之上,更加恭敬,“长辈身中炎毒,欲求少林洗髓经。”
老衲的声音如同古潭无波,“来此何求?”
苏璇立时翻掌柔劲扫出,下坠的香豆尽被荡起,已损的化为细屑,无缺的顿时闪现出来,苏璇运指如风抢了数枚,俄然劲力袭来,他沉腕一擎,挡住了胖僧袭来的右拳,却见胖僧贼兮兮的一笑,立即晓得不妙,不必摊手也知掌中的豆子已被相接时的内劲震碎。
叶庭由衷的高兴,展颜一笑,“不负大师美意,师弟功成了!”
这类绝对的压抑,苏璇已经好久未曾体味,好像回到了少年时,与师祖镜玄真人对阵。
老衲的问话出乎料想,“你已贯穿剑气,然未至精熟,洗髓经不但可驱除炎毒,还可让你融正阳与少林两派之长,功法更进一层,届时你待何为?”
密合的云层刚好散开,暴露一线青如琉璃的晴空,金色的阳光斜斜投落,六合塔上剑芒冲霄,映出万道华光,明耀无伦。
无所不在的压抑俄然消逝,老衲终究展开双目,微微一叹,“到底是镜玄的弟子。”
胖僧狡侩非常,痞招迭出,此时空中仅余两枚香豆,即使抢到手也输定了。
胖僧啧啧的点头晃脑,“正阳宫的人入塔为一奇,不消剑就胜了法引是二奇,如此年青是三奇,到底该不该放你去见法鉴?这可如何个考法。”
苏璇第一次传闻师祖这段经历,不由一怔。
澄心大师别无所好,唯独爱茶,闻言一喜,“苍澜乃天下闻名的珍品,老衲在此先谢过了,此茶乃真腊所出的犀明,也是偶尔所得,能与同好共饮,何惜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