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将尽,风渐息,那方才还不成一世的业火也愈难支撑,缩成豆般大小,在一根未完的稻草上苦苦挣扎起来。
……
“现在残损骨肉分,春尽颜老凭何痴?”那奇谲的唱腔在浓雾里缓缓匀开,久久方绝。
当第一只纸人被火舌卷下化作片片灰烬是,那火也变了模样,橙黄色的焰火在北风的劲吹之下更是向天空暴涨而去,狰狞跳动的烈焰肆意囊括,大口吞咽咀嚼着人间的火食。
男人有些惊奇“啊!明天如何这么早天亮了?”
铃催亡魂自东归,西方照亮指路灯。
“奴死目前君收葬,端知奴身何日亡?”终究一声嘤嘤女声从浓雾里传来,一遍一遍,如同耳边低语如同天别传响。
城南的灯火和其他老街区一样都是鹅黄色的,而每年在春秋寒暄晨雾高文的时候这些灯火又总要和雾气搅在一起,乃至于每丝灯火里都塞着雾水,每滴雾里又含着一点鹅黄。
月还是,灯还是,月下六合一片廓清。无风无云,人间安宁。
“路到绝顶了!”少年背过身去不再看那花轿径直向前。
铃带路上偶然候这茫茫白雾当中总能传出如许哀默悲苦的声音,那调子既像摇篮曲儿,又像黄梅戏,乃至还似诵经。
铁鸡恶犬莫拦路,郁垒神荼摆布护。
大开酆都鬼天门,循环报应自寻处。
马路上绝无一辆来往车辆,倒是多出一队打扮喜庆的纸人,一顶花轿,三个生人。
“老胡涂!刚才秀芬家的鸡不都叫过了么。”
也就在这时,刮风了,大风吹得纸片猎猎作响,迎亲队更像是被北风推向火堆的,很多纸人已被吹得东倒西歪整齐不在,花轿也被吹离空中,“蹦跳”着直向火堆。
“……”男人听过,俄然望动手里的纸灰呆住了,很久今后才重重地叹了口气“没有来岁了。”
少年早已退到一旁,同他父母烧着纸钱,三人一言不发,任由那天国的业火在人间倾泻残暴,庞大的火苗猖獗地在那边舞动,它撕扯着风,撕扯着纸钱,嚎呼着,当然也是在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