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飞饶有兴趣地谛视着来人的酒糟鼻，那鼻子又大又红，水滴形状，活像个成熟的草莓，在夸大的语气下不断抽动，的确令人忍不住要摘取了去。
身后，刘八两和世人的阵阵狂笑反响在劳务市场上空。
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斜斜地照进涵洞。
半晌以后，马皓文又坐进了另一间雇用室。
一个包工头模样的人俄然拦住了他们的来路，大声惊呼起来：“我的天呐。马工？对吗，马工？太崇拜您了。”
刘八两捏着简历的手翻转向下，洋洋对劲地做出一个欺侮的手势，他的酒糟鼻子红得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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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马飞难过得转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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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飞抬起饱含泪水的眼睛，踌躇地看了看爸爸，渐渐地摇了点头。
雇用员刷拉一声，把泼上红油的简历从碗底抽了出来。马皓文伸出双手要接，没想到简历超出他的头顶，精确地飞进了门口的渣滓桶。他如雕塑般呆住，两眼死死盯着被扔的简历。
马飞循着爸爸的视野看畴昔――是那四个欺负过他的坏小子！马飞下认识地拔脚就想跑，俄然瞥见坏小子们围住了疯子。他们像猫逗老鼠一样，这个揪一把，阿谁打一下，合股把疯子推倒在地，大笑着把他的鞋带系在了一起。
一天徒劳的尽力结束了，马皓文领着马飞向劳务市场的大门口走去。
劳务市场上的统统工头和工人都围拢了过来，群情纷繁。马皓文不失规矩地勉强浅笑着，马飞俄然上前，恶狠狠地推了一把刘八两，猛地冲出人群，跑了出去，马皓文忙去追儿子。
“你到底收了多少黑心钱？”马飞冲口而出，眼里满是泪水。
高高的行道树下有练气功的，有打长拳的，有铺块布卖塑料绳编的小摆件的；穿戴藕荷色的确良衬衣的女子牵着女儿的手，赶往少年宫上课，一只印着小鹿图案的珐琅水杯在女孩书包上蹦蹦跳跳；不远处，一个约莫四岁的小胖男孩拎着酱油瓶子，摇扭捏摆地走进了副食品店；疯子满街欢愉地跑来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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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飞来到了一个本身从未打仗过的天下。
马皓文蹲下来，解开疯子的鞋带，把手里的烧饼和茶叶蛋放在他怀里。疯子怔住了，呆呆地看着父子二人远去。
马皓文不知对方甚么来意，游移地打着号召，脑筋里敏捷做着判定。中间的马飞听到爸爸被嘉奖，却天真地欢畅起来，连胸膛也比刚才高高鼓起了几分。
端方笔挺的马皓文劈面，放着一碗麻辣米线。
“爸爸，我们去干甚么？”
“那为甚么好端端的大桥会塌？为甚么统统人都说你是好人！骗子！贪污犯！为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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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飞的内心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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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两个雇用者明显比刚才的阿谁严厉了很多，他们仔细心细地核阅马皓文，又低头看看简历，当真地交头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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裤腿高高挽起的水泥工的腿、沾满了木屑的木工的腿、洒满了油漆点点的油漆工的腿、穿戴绝缘胶鞋的电工的腿……刷子的腿、铁锨的腿、钻机的腿、钢筋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