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痛只盘桓了半晌便化成了气愤。那天早晨,牧野带着随武卒一夜连驰,追上北戎军马。将士们将悲忿化成勇气,搏命搏击,歼数近万,大胜而归。
东方既白哈哈一笑,豪气干云,“老夫平生兵马,何惧战死杀场、马革裹尸还?儿郎们,且随我活捉戎王,护我随土!”
但是哀痛会消磨士气,一但士气落下,必将是下一个失利。
三今后,杞侯牧良亲派宗子牧业前来,缴了牧野的将印,将他押往杞国。
撒奈尔仓促当中只来得及一闪,一枪便刺中他胳膊上,而此时戎军一涌而上,数百柄枪直刺而来,刹时将他扎成筛子……
随武卒皆为他气势所震,英勇恐惧隧道:“愿与将军同生共死,马革裹尸!”
撒奈尔还是未起火,“老将军,本王一片诚恳,你莫要太率性。现在你已经被包抄了,如果不降,本王只得留下你的头颅祭奠我北戎儿郎了。”
东方既白的战马也死了,牧野亲手剥下了那场马皮,包裹在东方既白的身上。他们在沙战上并肩作战了十几年,也将一同归去。
东方既白连续数枪没有刺中撒奈尔,北戎士卒已经反应过来了,纷涌而上,数十柄长枪齐齐刺来。东方既白身子一侧一翻,将他数十柄枪尽数夹在肋下,发力一推,竟然他们都推了出去。同时右手一翻,长枪刺向撒奈尔。撒奈尔被他这悍勇震摄,愈发不敢粗心,弯刀扒开他的长枪,扫横出去,直削向东方既白的右腿。
随武卒停止了抽泣,跟着她唱了起来,“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烈兮不成凌。身既死兮神以灵,灵魂毅兮为鬼雄……”
东方既白火化的那天,天下起了雪。这是北方草原上最后一场雪,这场雪罢,草原便会渐次复苏过来,迎来绿野千里。
撒奈尔也未置气,朗笑道:“东方将军老当益壮,本王甚是佩服,如果情愿来我戎国,必将高官厚仕之。”
东方既白纵骑所如,那柄长枪快速非常,如同暴雨梨花,一枪一枪击出,便有北戎甲士落上马来。枪头的红缨已经沾满的血,枪头殷红,寒芒烁烁。
东方既白挑衅隧道:“戎国阿谁贫困之地,能如何厚仕我?你如果情愿舍你的王位给我,我倒是能够考虑考虑。”
便在此时,又是一箭破空而至,射入东方既白后心,他身子一晃,接着长枪一翻,再度向撒奈尔刺去。撒奈尔横刀格挡,只觉那每一枪都力道实足,震得他手腕发麻,几近握不住刀。
帝都早就断了他们的粮草,杞侯连下数十道调令派牧野退兵,牧野未曾置会,杞侯业已断了他的粮草。
他从随侯武晏继位之时便跟随于他。保卫着随国鸿沟,如一道坚毅的城墙,牢不成破。他用平生保护了随国百姓十几年的安宁,到头来却以如此惨烈的体例死在疆场之上。
牧野奔袭而来便见着这一幕,年近花甲的老将,于千军万马中取大将首级,毕竟力竭被杀,而死犹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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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逼撒奈尔而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北戎军一层层的涌来,又被他一层层的挑开,撒奈尔被护着连连后退,隔着百余米犹感遭到凛冽的杀意。俄然背后一箭射来,他那战马收回一声长嘶,倒了下去,他也随之而倒。北戎军一涌而上,长枪乱刺而下。撒奈尔正可惜之际,猛见他纵身而起,那柄长枪如惊电闪动,直逼他面门而来。
北戎军回护已经来不及了,慌乱间撒奈尔举起弯马格挡住,刀枪交击之时,只觉虎口剧痛,已是鲜血淋漓。
火苗吞噬的东方既白,渐渐的、渐渐的化成一捧灰。牧野将他装在酒坛里,比及班师之时,带他回到家人身边。